撫玉應聲是,接著道:“木牛流馬我亦知曉,只是其中尚有些細節,我還未參透,故而未有提及。”
容境緩緩頷了首,出聲讓撫玉起身,轉而問道:“接下來便說說,你為什么一定要留在醉花樓罷。”
撫玉卻沒起,只出聲謝了恩。那二十大板,他一個男子之身,可不是白挨的,哪里還能自己站起來?
但對容境問話,他也不敢有瞞,只據實道:“我自小入醉花樓,本以為此身無牽無掛,卻于數日前機緣巧合,找到了失散多年的親姐姐。”
“可那時,她已要遠赴南蠻,便與我約定,要我在醉花樓等她回來。如今,我若得不到那個位子,就只能受排擠離開,若如此,我一個男子顛沛流離,待她不知多久后歸,我亦不知身在何處,而將與親姐姐無相見日矣。”
“何況,我以色侍人日久,過慣了倌兒樓里錦衣玉食的日子,吃不得外面的苦了。此身又不能受孕,從良亦絕無可能。”
“故此只盼城主,全我此愿。”
入了倌兒樓里的男子,無論清倌紅倌,都要自小服下絕孕的湯藥,這事情,容境清楚。醉花樓現今的境況,容境也清楚,只是先前無意插手,便任由邢爹爹的兩個弟子自顧爭斗。
指尖在案前輕輕一點,容境又問撫玉:“從何處習得機關之術?”
撫玉回道:“醉花樓的藏書閣,有一本名為《奇門遁甲》的古籍,落塵已久被我所見,我識字,又在這上面有幾分出乎意料的天分,每日便得空研習,今自覺小有所成,故在城主面前斗膽一言。”
容境點點頭,“就以此為交換罷。目下你且回去,不出兩日,定讓你坐上醉花樓掌事爹爹的位子。”
對她來說,誰坐那個位子都一樣。
畢竟,整個臨安九州都在容氏的眼皮子底下,大動作翻不出花浪,小動靜更連一圈水紋都激不起。她根本不需要靠一個倌兒樓給她遞消息。
如今撫玉既然肯以機關之術為交換,引起了她幾分興趣,又還能顧念邢爹爹的尸身,可見是比那另一個倌兒郎多存著幾分良善的。
所以,她就幫他一手,費不得多少氣力。
撫玉聽她應了,隨即叩首一拜,恭敬道:“謝城主。”
見他動作十分艱難,容境這才意識到他身子不便,便讓容衡去外面找兩個小侍子回來,將人攙扶著上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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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安州都護梁欽,毫無疑問是容境的人。
畢竟臨安一城下轄九州,臨安州即是城府理政之地,在九州之中地位斐然,歷來都是被城府緊緊把握在手中的。
因此當日,容境一聲口信傳過去,梁都護便將那些撒出去捧弄翡的銀子都撤了回來。
然后緊接著,容衡便以城主府的名義,一手將撫玉重新推上了清倌第一頭牌的位子,名聲較先前的蓮若更盛了不少。
紅倌頭牌弄翡見此,自然要去找梁欽哭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