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自己背上那傷口的丑陋與可怖。
“大小姐,您忍著些。”容襄在手上蘸上藥膏,下意識地說了這話,言罷又覺得自己多嘴。
容境何等心性,取箭時尚能一聲不吭,又更何況這區區上藥?
果然,容境淡淡回她一聲輕“嗯。”然后便任她觸碰上傷口,再無一聲聲響。
藥膏涂罷,再細細裹上白紗布,容襄便躬躬身,退了。
洛瑕再回來,是在容襄離開后一盞茶的功夫,回來時,他手上端了托盤,盤上擺著一份芋圓紅豆粥,和幾碟口味清淡的小菜。
他自己已先用過了,是邊用邊看著膳房給她準備飯食。
先將托盤放到床畔的案幾上,他輕聲問她:“您起身方便嗎?我……讓人準備了些飯菜,您一日沒進食,多少用些罷。”
她轉眸看看他,緩道:“你,扶我起身,喂我用膳罷。”
他輕輕一“嗯。”小心地撐起她的身子,讓她側靠在軟枕上,端起粥碗,一勺一勺地喂她。
……
許是真的餓了,她這一膳用的不少,將那托盤里的飯菜都清了空。
他放下筷箸,“您……還要再用些嗎?”
她淡笑著搖了搖頭,“撤了罷。”
寧初便過來收拾了托盤,然后安靜地合上房門離開。
她朝他遞出一只手,他自覺地將自己的手放上去,然后便聽她道:“今日是七月初七,我原先與你說過,奉節與我臨安民風不同,七夕也是極有趣的。”
“只是如今,我受了傷,讓旁人帶著你去,我又不放心……”
他屈屈指節在她掌心輕輕一撓,道:“我可以不去的,就在這里陪著您。”
沒有她的話,他一個人逛著,又有什么意思?
她握住了他做著小動作的手,輕道:“聽我說完。別人帶你去我不放心,所以,還是我親自帶你去。”
他眸間一動,正待搖首拒絕,她卻已接著道:“不過,我如今不若往常能打了,此去,你來護著我,好不好?”
他微微一怔。
她薄唇已淺淺一彎,緩聲道:“或者,你嫌棄我了,不愿帶著我出門……”
他抬手覆在了她唇畔,“您的傷,真的可以走動嗎?”
她順勢伸出舌尖在他指間輕輕一舔,嗓音低沉,似帶蠱惑,“這點小傷,走幾步路,還是可以的。”
他縮了縮手,輕握成拳垂到身側,心間不爭氣地跳了一下,“那好。”
小心地扶著她下到地上,他望著她一身單薄的中衣輕蹙了蹙眉,然后轉身拿來一條緞子密實些的月白散裙為她穿上,又取來一件單層的薄披風,仔細地將她整個人裹在里面。
這就好像,她一下子成了脆弱的琉璃娃娃,一絲微風也吹不得。
認真地將她上下打量一番,確認她不會著涼了,他才抿抿唇角,對她道:“好了,咱們走罷。”
她眸底浸染一絲微暖,從披風中伸出手來拉住他,在他覺得不妥前,先一步出聲道:“我……受了傷,你扶著我走罷。”
他眸子一低,果真主動將自己的手撐在了她手臂間,小聲道:“您什么時候覺得累了,就告訴我,咱們就不逛了。”
她輕笑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