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其實應該比蘇譽行得到消息的時間更早一些。但她沒有。
她被一條以假亂真的,有關南蠻細作的消息拖住了腳步,親自帶人去看時,卻撲了空。
再回府衙見到容襄,聽容襄回稟這邊的情況,隨即匆匆趕過來,就已經到了現在。
眼下,她一見此情此景,便意識到,原本想讓容襄無聲無息除掉撫玉的打算,不可能實施了。
她不是蘇譽行,她知道撫玉如此費盡心機,蟄伏到現在才重新露出頭角是為了什么。
所以,她不信撫玉會為了護著瑾兒而自己身死,她知道撫玉這是又一次為他自己換了相貌。
而且顯然,撫玉與那兩個南蠻余黨配合得密切,聲東擊西,調虎離山,每一步都環環相扣。
而她確實沒料到撫玉會用這樣的方式換取蘇譽行的庇佑,容襄收到她除掉撫玉的命令,也確實是有些遲了。
看到容境過來,蘇譽行彎身將懷中的“瑾兒”抱了起來,她沒什么好臉色地看向容境,道:“這臨安是什么晦氣地方,光天化日也能出這樣的差池,我告訴你,但凡瑾兒有什么事,我跟你沒完。”
容境幾不可察地蹙了蹙眉,鳳眸余光看一眼撫玉,淡道:“兩日時間,容某一定給蘇世女一個交代。”
她此言,讓蘇譽行懷中的撫玉驚了驚,他輕拽一下蘇譽行衣衫,帶著幾分顫抖地瑟縮了一下。
不能讓容境查,容境一查,他的所有大動作小動作都會被挖出來……
拿捏好了從瑾兒身上學來的溫柔嗓音,他垂著眼簾小聲道:“世女大人,奴想您親自去查,好公公正正地給奴討一個說法。”
自己喜歡的男人如此信任自己,蘇譽行當然不會推脫,她甚至聽出了撫玉這番話中的幾分言外之意——今日的這場意外,或許根本就不是意外,或許里面還多多少少有著,容境的手筆。
思及此,她眼底狠厲乍現,容境能將這算計算到她男人頭上,也是真的下作。
想著,她冷冷轉了身,出聲喚來隨行的榮國公府暗衛,也不再搭理容境,直接下了命令,“將現場的一切調查清楚,莫教有心人抹了痕跡,明日之前就要結果,這具尸身……”
她還沒言罷,懷中的人便又拽了拽她的衣裳,她安撫性地看一眼懷中的人,續道:“這具尸身的處置,就全聽瑾貴侍安排。”
撫玉柔柔地朝她彎了彎嘴角,“謝世女大人,全了瑾兒一片報恩之心。”
————
城主府。
回府的一路,容境揚鞭策馬,面色始終微沉,她如今,算是被一個男子玩弄在了股掌之間。
偏偏蘇譽行不可能信她,讓她處理起來,更有些棘手。
那具尸身當然是關鍵,可蘇譽行的暗衛們一個個有心討好主子的枕邊人,自始至終看守得牢靠,她要強搶,不僅不能將事情真相大白,還會更加深蘇譽行對她的懷疑……
所以,得想辦法,讓蘇譽行自己產生懷疑,從而自己去調查清楚。
還有撫玉,他接近蘇譽行,無非是因為對她心存怨恨,而她先前饒他一命本是仁慈,如今看來,倒是她優柔寡斷了。
最關鍵的是,撫玉能借著朝廷考績給她使絆子的地方,其實并不多,但也絕不是沒有。
畢竟,他有那兩個南蠻余黨相助,如今又有蘇譽行全然庇護。
她先前從他那里得來的連矢弩制法,就成了他手里握著的最大把柄。
想來,她后來將連矢弩圖紙移交西陵氏,讓她們暗中打造,好在動亂將至時更添依仗的事情,也很可能已經讓那兩個南蠻人知道了。
連矢弩是兵器,私造兵器而不上呈天聽,往大了說,那就是謀反。
以蘇譽行以及整個榮國公府對她恨之入骨的態度,西陵氏以及連矢弩一旦被牽扯出來,那她容氏謀反的罪名,就坐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