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一日,蘇世女到淮安州,還未及入州府府衙的大門,便言這府衙影壁上象征明辨是非,秉公而斷的狴犴圖繪作不佳,說什么也執意讓人將這壁畫鑿了,叫淮安知州請人來重新繪就。
再一日,蘇世女到新安州,剛隨著新安知州行過新安州內有名的碧玉池,便看上碧玉池里的一池錦鯉,當即讓人取來漁具,坐到池邊釣起了魚來。
錦鯉不能食用,她釣出來盡了興致卻也不說放回,反讓那一尾尾品種難得的錦鯉盡死在了魚簍中。
……
凡此種種,她行徑不拘,遇事全憑自己喜惡,又仗著身份,讓各州知州都有苦難言。
照這些知州們說,那就是即便她們冒著得罪巡撫的風險去制止了,也無濟于事。
因為蘇譽行根本不把她們放在眼里,她們要攔,蘇譽行便調出榮國公府的侍衛,以強權相壓。
……
此時的城府衙門,九州知州齊聚于此,紛紛控訴榮國公世女蘇譽行連日以來,做下的一樁樁惡行。
新安州知州齊觀言是最后一個開口的,她接過了臨安知州方隱華的話,道:“城主大人,下官也覺得方大人所言極是,這些事情,您再不出面制止,而任由蘇世女為所欲為下去,則勢必民心動蕩,危及城府百年名聲。請城主大人明鑒。”
這番話落,偌大的理政廳正堂內靜默下來,所有人都垂下了頭,一個個都在等著容境給句話。
容境穩坐主位,眼下縱然形勢堪憂,她面上也不見絲毫的煩躁與慌張。
她知道,如今盯著她,想看她到底要如何處理蘇譽行這些事的,遠不止眼前的九位知州。
還有不少自恃資歷的城府老臣,和仍對她能力存有質疑的軍政商農各路人士,以及臨安城內九州的黎民百姓……
他們都在看著她,等著她交出一張,或能就此讓眾人歸心,或會自此大失所有人心的答卷。
這是一個不小的考驗,也是蘇譽行一心想看到的局面。
是,明著跟她對上蘇譽行顯然力所不及,但蘇譽行做得出這種損人不利己的齷齪事,便是自己做巡撫的表面名聲都不要了,也要拉上她一塊下水。
這算不上高明,但確實讓她很棘手。
朝廷在上,沒有圣人的旨意,她不可能拿蘇譽行怎么樣,這是明眼人都知道的。
但她又必須給臨安這么多看著她的人們一個交代,這是她做為一城之主的責任。
她避無可避。
“所以,妻主打算怎么辦?”這是昨天夜里,洛瑕乖巧地窩在她懷中,輕聲問出的話。
還記得當時的她俯首一吻他的眉心,對他說:“用不著你操心,為妻有分寸。”
然后她頓了頓,將他更緊地往懷里攬了攬,“記不記得之前,我曾與你說,要這一城老臣新秀皆臣服,我需要一個契機的話?”
當時他靠在她頸窩間點了點頭,轉眸問她:“所以現在,您需要的這個契機來了,對嗎?”
她那時眸底微微一動,內里搖曳出葳蕤星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