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更擔心為了她而百般周旋的容境和白瀾夜,畢竟這里面牽扯進來的人越多,在榮國公蘇宇那里露出的破綻自然也就越多。
容清畫接道:“您與榮國公交手多年,這世間只怕沒有人比您更了解她的心性和為人,目下,大小姐已有除之之策,只是諸多細節,還待與您碰面相商。”
白契默了片刻,到底沒再多言,“走罷。”
容清畫點點頭,與馮宇和西陵彥兩個一道起身護送著軟轎繼續向南。
一路還算順利,只在將出奉節的南城門時,遇到守城官兵嚴密的搜查,明著的由頭是清查漏網的在逃重犯,實則卻是得了榮國公蘇宇的密令,排查前御史白契的行蹤。
這一日,城門前當值的守軍將領,是奉節州副都護,葉閑。她也是奉節城主喬筠衣的連襟,在今歲的七月剛娶了城主府的小公子喬梨衣。
對于朝中下來的密令,喬筠衣早些時日已與她交代過,她如今駐守城門,自然盡心竭力。
由是,當白契所乘的那頂普普通通的軟轎過城門時,毫無意外地被她攔了下來。
不過,她態度十分恭敬,就躬身立在軟轎前,對著已然致仕的白契,一絲不茍地行了個面見當朝正一品御史的禮節,卻還沒忘在開口時略加遮掩,只道了句:“下官葉閑,見過……大人。”
但即便這樣,還是讓軟轎外一路護送的人有幾分緊張。
如此大搖大擺而不加絲毫掩飾地出奉節城這一出,照容境自己的話來說,都是在賭。一場贏面輸面就是或生或死的豪賭。
賭贏了,順利出城,賭輸了,在場的所有人都九死一生。
眼下,相較于轎外的緊張,轎簾內的白契卻一臉平靜,她穩坐不動,對外道:“葉都護客氣了,若與老身有話談,不妨另擇一處方便地。”
葉閑直起身,笑了笑道:“是下官考慮不周,還請大人移步。”
很快,城門守將的大營內,白契坐在輪椅上,由馮宇推著落了座。她視線很快從葉閑面上掃過,而后微微一笑,問道:“葉都護觀今之朝堂,清耶?濁耶?”
葉閑為她倒茶的手頓了頓,倒是沒急著開口,而是先將茶盞奉到白契手邊,才回道:“如白御史這般清流都無奈致仕,您說是清耶?濁耶?”
白契笑笑,繼續問:“如是,葉都護行事,為清耶?為濁耶?”
葉閑默了默,片刻才回道:“下官官職在身,所為諸事皆不可隨心。國公大人要攔您車駕一事,只是有事要與您相商,下官聽令而行,也并無不妥。”
白契未置可否,語氣平淡著開口:“葉都護若執意阻攔,則老身不入臨安,不久即此命休矣。偏偏老身這心里,還想多活幾日。”
葉閑皺了皺眉頭,繼而輕搖搖首,“可下官見白御史神態,倒不似畏死之人。”
白契抬眼看向葉閑,“雖不畏死,卻還不能死。只是不知葉都護,肯成全否?”
半刻鐘后。
榮國公蘇宇的親信帶著一眾江湖殺手追至奉節南城門的時候,城門守將葉閑正一手捂著流血的左臂,一邊高聲呵斥著守城官兵,叫她們速速去請醫師。
親信看著這一幕,頗為不齒地笑了笑,為著這點小傷大動肝火,一看就是難成大事之人,倒的確像是仗著與奉節城主有姻親,才坐到現在這個位置的。
親信這般思忖著,帶上幾個穿著有模有樣的殺手快步走上了前,臉上換上一副假情假意的笑,道:“見過都護大人,咱們是國公府派過來,與前御史大人有話要說的。聽聞都護大人已幫忙攔下了前御史大人車駕,特趕來相見。”
葉閑轉頭見著這位親信,忙掛上一副諂媚的笑,道:“原來是國公府來的大人,您說的前御史大人,可是指那白姓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