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著朝容境眨了下眼,又接著道:“不過那位太女太傅倒挺有一套,一手扶持小太女,一手借科舉之機提拔寒門姊娣,還快刀斬亂麻廢黜了幾位皇女。”
“境表姐也知道,小太女上面八位姐姐,而今這八位,雖然因為圣人后宮的君侍都是小門小戶出身,所以不得父家助力,但還是為那至高的位子,分了四派。”
“第一是大皇女派,大皇女占嫡占長,就是先前的東宮之主,如今雖被廢了,可背后還是有一眾講究嫡庶有別的老臣一力支持,四皇女自知沒什么能耐,直接就向大皇女投了誠。”
“第二是三皇女派,身邊跟著的七皇女和十皇女,都是她一父同胞的親妹,三人一心,明里看很是堅牢,朝中許多先前清流派的官員,看中她們姐妹間的和氣,都向著三皇女。”
“第三是八皇女派,父家雖不在朝為官,但做些生意,家底頗豐,而跟她一塊的五皇女,一直在兵部任職,手上有些兵權。”
“最后就是六皇女,這是一頭孤狼,不跟任何一派走得近,獨來獨往的看著是孤家寡人,可眼底總有令人咋舌的深沉謀算,像是在伺機而動。”
說到這,方雨晴看向容境,問道:“境表姐聽了這些,不如便來猜猜,這四派里,哪一派最先被那位太女太傅祭了刀?”
帝京的局勢每天都在變,臨安消息再靈通,也隔著千里,傳不了那么快。容境先前,倒還真不知道這些事情。
她凝了凝眉,語氣中有八分肯定,“大皇女?”
畢竟,要穩定局勢,殺雞儆猴,那自然得挑那個看起來最硬的先動手,這樣,震懾力才最強。
方雨晴點了點頭,“石太傅心也夠狠,大皇女以違命之罪斬首示眾,四皇女嚇得跪地求饒,她也還是讓人把這個一同殺了。”
容境沒做什么反應,問道:“那依你看,這剩下的幾個,誰勝算大?”
方雨晴擰著眉想了想,忽而又笑起來,“依晴兒看,眼下境表姐想讓誰勝,誰便能勝。”
臨安容氏,有銀子有兵權,想扶持一個皇女,是輕而易舉的事,甚至不必如石阡那樣大動干戈。
容境搖了搖首,“好好答。”
方雨晴斂了笑,認真道:“境表姐既然這樣問,晴兒就說句大逆不道的話,小太女是沒什么機會的,倒是那位不聲不響的六皇女,極有可能一舉驚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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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不是應了方雨晴那句隱約間參破一切的話,六皇女殷璇璣在那日后不久,確實一舉驚了眾人。
那是臘月初七的早朝,她在眾目睽睽之下直上高臺,仗劍取了石阡的性命。
然后又手提石阡的頭顱,跪在女帝面前,對女帝及一眾朝臣道:“我大涼,不需要第二個榮國公蘇宇。”
女帝親眼目睹著一切,當場便被驚得不省人事。其余朝臣,更是一個個戰戰兢兢地,只敢開口附和,不敢說一句不是。
而六皇女殷璇璣,眼見是要因為驚嚇女帝背負大逆不道的不孝之罪了,她卻又以至誠之態,夜以繼日地服侍在女帝榻前。
不僅更衣用膳,煎藥喂藥,就連攙扶女帝如廁,都事必躬親,叫人挑不出一丁點兒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