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無逸嘴角含了淡笑,也不就此多言,只道:“放心去罷。”
洛錦元上前去斟了兩盞酒,一盞遞到容無逸手中,一盞伸向容境,道:“我姐妹二人此去,不知歸期,臨安諸事,皆仰仗容姨母與聿修費心。”
容境舉杯與她兩人碰了,道:“下回與兩位姐姐共飲的,當是祝捷酒。”
話落,幾人俱輕聲一笑。
這輕笑里,洛氏姐妹的托付、信任、雄心與抱負,容無逸的支持,容境的允諾與祝愿,皆在不言之中。
晚些時候,賓客盡散,容境起身向容無逸告退時,容無逸出聲叫住了她,平聲問:“洛家兩個姐妹就要動身,境兒既許了她們守臨安無恙,不知可有打算?”
容境定了定身,回道:“以如今之局勢,處處紛爭,同胞傾軋,獨善其身已是不能,若要臨安無恙,則要江南無恙。”
容無逸眼中似笑非笑,透著幾分洞悉世事的鋒銳,“如何要江南無恙。”
容境躬身,道:“當以三城聯合,成掎角之勢,互為唇齒,一致對外。”
————
露華院。
林亦淺和林亦安相攜著入了內,院門前守著的三等小侍子瞧見,忙上前周全禮數,將人引進正堂。
洛瑕方回來不久,待要更衣時得了消息,便又轉出內室,隨林亦淺兩個一道在正堂坐下。
林亦淺懷里抱著剛滿兩個月的女兒,小娃娃在來的馬車上便睡得香,如今被抱著挪了地方,也還沒醒。
洛瑕上前去瞧了瞧,心間喜歡的不行,這會兒卻也只敢在旁看看,生怕將娃娃吵醒。
不多時,寧初和擇荇端茶上來,三人說起話。
聊完了日常瑣碎,便提起洛錦弦兩姐妹將要遠行的事情。
這是與前世截然不同的一點,洛瑕難免微詫,多問了些,待得知兩人要去北疆,心思微轉間,隱隱生了幾分喜悅。
他前世雖少問世事,卻也隱隱聽起過,那時的北地久不太平,即便新帝登基后,匈奴的侵擾也不曾斷,那些匈奴人個個勇猛好戰,朝廷幾度派兵,終都無功而返。
直至他身死,匈奴之禍依然未解。
也因此,關于這件事,還有許多是他不知道的。
他不知道,前世的新帝曾一度為北地的屢治不平而怒不可遏。
那時朝臣無奈,便不斷有請派司南大將軍前往平復的聲音,可或許就是因為新帝的多疑和忌憚,她不肯再予司南重兵,便一一厲聲駁斥,再不允人提起。
那時的司南日日稱病于府內,任誰來訪,都只做不見。
那時的世人也都不知道,新帝最深沉最惡毒的算計,就從這里開局布棋。
不能再提大將軍司南,朝中便很快又有了另外一個極其微弱的聲音——請前護國大將軍洛明仁之女帶兵鎮守北地。
這個提議,沒多少大臣真的放在心上。前護國大將軍以叛國之名論處,削官奪爵,聲名盡毀,罪臣之后,安能重用?
可沒人想到,新帝就是對這個提議點了頭。
傳召的圣旨快馬送抵臨安,卻還不及洛氏的兩個女兒跪地領旨,朝中一些有心人,便翻出臨安城主容境,曾在動亂之際私自任用她們二人在臨安帶兵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