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仲鈺快馬沿官道追去,想著韓十一初來京城時,正是去年年初,這一年半時間竟過得飛快,他還沒來得及回味,已是分離時節。
直到午時,酷熱下人和馬都汗流浹背,到了一處驛站換馬,問過驛站的守兵才知道韓十一已經帶人過去了兩個時辰,竟是追不上了。
烈陽下王仲鈺望著北境的方向,想著似乎從來沒有機會把自己所思所想明白說與韓十一,如今卻眼看人隔天涯。自己若是就此奔赴北境,韓十一會不會收留他?亦或韓大將軍會把他當做王家派去掣肘韓家軍之人吧?
還沒等王仲鈺想得明白,王家的追兵已經到了,帶隊的是王丞相親信護衛,黑著臉不容質疑地請二公子即刻回府,明白表達王相交代過了,二公子若有異議,便出手擒拿。
王仲鈺沒有心力與他們計較,他感覺周遭一派荒蕪。剛要打馬回程,卻見官道上五皇子帶著一隊親衛策馬奔來。在王仲鈺面前勒住韁繩。
五皇子請旨去支援北境,卻最終被派去了西境抗敵。這也在他意料之中,于國家于朝廷這都是最合理的安排,大義面前,他無從拒絕,然而卻不是他想要的。
兩個男人并不言語,在各自馬上佇望北方。有些注定的分別只是或早或晚,他們比誰都明了,卻比誰都不愿意被動地接受命運。
且說韓十一日夜兼程趕回北境時,已是七天后。得知父親已在大夏關外列陣迎敵,雙方已是數次大戰,便策馬直奔關外。
韓繼忠正在大帳內與手下將領疏離近日戰況,韓十一帳外稟明請見。眾人得知世子從京城回來了,熟悉他的便心下有幾分歡喜,世子智計過人,此時回來定能襄助戰事。不熟悉的人便只聽聞世子是出了名的玉面紈绔,此時回來雖心氣可嘉,但未必不是來添亂的。
這思量著,就見韓十一奔入帳中,雖身子單薄了些,姿容又過于明麗璀然,但身上颯爽果決的軍人之姿卻不少半分,單膝跪地行了軍禮:“將軍,末將回來了!”
韓繼忠見韓十一這么快趕回來,心里不知是喜是悲,他既希望韓十一遠離戰場,又知道戰場殺敵是韓十一未來的宿命。此時卻不便多說,只命她起身,接著便談及戰事,韓繼忠久經沙場,大小戰役經過幾百場不止,如今北魏拓跋詢三十萬大軍來犯,兵分兩路。韓十一與父親排兵布陣,破了拓跋詢的銅墻陣和結馬陣,戰事雖激烈,雙方各有傷亡,但大夏關依然固若金湯。
韓十一離開京城后第二日,五皇子率部趕赴西境。然而羌人雖傾力而出,卻遠沒有北魏人的驍勇,西境戰局已在楚大將軍控制之下。羌人利用熟悉的地形,戰術詭譎,擅長襲擾梁軍,但若論攻城伐地,并非他們所長。故而此次雖號稱與北魏同時進攻大梁,實則他們只起到了牽制西境大軍,為北魏爭取進攻時間的作用。
五皇子質問楚大將軍為何戰況并不緊急還要八百里加急請朝廷派兵來援。若非如此,他便不會被派來西境,而讓韓家軍在真正危急的北境孤立無援。
楚大將軍卻有自己的計較,見五皇子如此質問自己,心中郁悶,“老臣自是一心為殿下謀劃,殿下趁此機會獨得剿滅羌人的戰,正可穩固在軍中朝野的威望,不在此時,更待何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