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確認自己斬下了對方的腦袋,離開遺跡前讓人放起大火,將洞窟內的裝置徹底毀壞。
斐念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才對!
“你——究竟是誰?”百展感到手心中泌出了冷汗。
“我當然是斐念,你應該能分辨得出,這不是什么幻象。”斐念緩緩走到他面前,“不過,我又不完全是他——話說回來,你對斐念了解得很多嗎?恐怕除了他來自肅州外,其余也一概不知吧?所以糾結這樣的問題并沒有多少意義。”
“我明明殺了你……”
“不錯,你殺了我,我理應該死去。”他笑了笑,“但決定人之所以為人的,是氣構成的意識,軀體不過是積而已。你破壞了積,為什么認為人就一定會死?你忘了我曾說過的話嗎,樞密府何時又能代表真理了?”
這跟樞密府沒有關系,氣不可能脫離身體而保持獨立,邪祟便是最好的證明——百展剛想脫口而出,可話到了嘴邊,他又生生咽了回去。
方術的研究遠遠稱不上大成,如今的各項理論都繼承自百年之前,框架一直未曾變動過。其中人們通過觀察邪祟,得出這一結論也算順理成章。畢竟由人強烈的情緒誕生的邪祟,沒有一個還能留有生前意識,表現出來的唯一心性,便是對生者強烈的憎惡與敵意。
但現在,活生生的例子就擺在自己面前。
百展也不是沒考慮過,眼前的斐念是方術造物,比起幻術更偏向于實體。不過這完全說不通,因為對方顯然對秘密會見的談話內容一清二楚,除開斐念本人外,世上不會再有第二人知曉了才對。
那么問題來了,能清晰的記得過去發生的每一件事,擁有自我意識和行動能力,這樣的“死者”還能被稱為邪祟么?
百展腦海中不禁浮現出一個詞來。
「不滅」。
這是比永生更高層次的形容。
斐念什么時候竟擁有這樣的能力?
一股難以言喻的妒火從百展心中猛然噴出,他竭盡全力才壓下這股波動的心緒,“你來這兒干什么?找我報一劍之仇嗎?”
“當然不是。”斐念聳聳肩,“我說過了,既然你愿意拼盡所有,我也不會辜負你的期待。”
“你想讓我也變成你這樣?”百展心里噗噗直跳起來。如果一個方士能獲得不滅的能力,豈不是等同于擁有了反復在死亡邊緣精進自身的機會?那意味著什么簡直不言而喻。
“想要變成我這樣對你來說還太早了點,因為缺乏必要契機。但我可以給出承諾,當機緣成熟時,你也能成為不滅的存在。”
“說得好聽。我不知道你究竟遇見了什么,但僅憑這一番話就想讓我——”
說到這里百展忽然怔住。
他看到斐念的面容發生了變化。
當新的臉孔呈現于眼前時,百展感到渾身都微微顫抖起來。
“現在……你還有疑問嗎?”斐念的語氣深邃而悠遠,宛如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許久之后,百展才舔了舔有些干澀的嘴唇道,“您……打算怎么幫我?”
后者拿出兩個裝著幽紫色氣團的瓶子,遞到他面前,“有了這件東西,即使是乾還活著,也不可能讓戰爭就此平息了。繼續實施你的計劃吧,畢竟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能再次與天雷使交手,不是么?我會幫你達成心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