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編劇,還是一個正當好年齡的編劇。戲里說的故事,也正是你們這個年齡發生的故事。我原本以為不需要跟你說多少戲,因為沒有誰比你更了解戲里的每一個人。”
候笑仙雖然跟牛爾認識比較早,兩人卻很少交流。即便到了這個劇組里,候笑仙也很少跟牛爾說戲。牛爾只是在候笑仙跟其他演員說戲的時候,在邊上聽一聽。
“侯老師,您太客氣了。在鏡頭前表演和伏案寫劇本實在是兩回事。寫劇本時,我可以帶入劇里每個人的角色。在鏡頭前,我卻連一個人的角色都帶入不進去。雖然我知道問題所在,但直到現在仍然還是進入不了角色。”
候笑仙嘆了口氣,“其實很正常,畢竟你是第一次演戲。而且你涉獵的東西有點多,和徐婼瑄她們都不一樣。慢慢來,不著急。”
候笑仙拍了拍牛爾的肩膀,轉身回屋。
“涉獵的東西有點多……”
牛爾看著候笑仙轉身離去進屋的背影,心里苦笑。
你還不如直接說,我特么天天和各路女人泡在一起,哪里還有那種純的像山泉一樣的愛情。甚至連那種曾經的感覺,現在都很難找得到了。
但候笑仙剛才說的替代,還是讓牛爾用心琢磨了一會兒。
演員也真不是那么好當的,至少要想當一個比較稱職的演員不那么好當。牛爾把兩世懵懂少年時的所有記憶努力凝聚在一起,似乎才終于找到了那么一點點感覺。
還不滿六十歲的候笑仙雖然不是什么神仙,卻是夷州神仙一樣的電影人。
他導演的《刺客聶隱娘》剛剛獲得了戛納電影節最佳導演獎。《海上花》和《最好的時光》也分別獲得過戛納電影節的金棕櫚獎提名。并且還先后榮獲金馬獎和亞洲電影大獎的終生成就獎。
在夷州,甚至在整個神州,候笑仙都是國際影壇上屈指可數的主要電影人代表之一。這樣的一個人即便不是什么神仙,也早就成了人精。
所以牛爾的癥結他早就心知肚明。
卻一則因為兩人私交尚淺,二則牛爾還是編劇,三則還有一位老太太為他站臺……
他真有些不方便多說。今天他能找個機會單獨把話跟牛爾說到這個份上,還是因為牛爾剛才的那首詩,讓候笑仙對牛爾又高看了一眼。
劇組成立運行以來,牛爾從不在公眾面前以編劇自居,更不會賣弄自己的才華。
即便他是《云水謠》的編劇,也從不在片場多說一句話。只是以一個普通演員的身份任憑導演甚至其他工作人員的差遣。
然而每每遇到什么問題,有問題頂在他腦瓜門上的時候,他又總是能輕描淡寫地就解決掉了。比如這首貌似信手拈來的小詩,牛爾一定是在寫劇本的時候就有了,否則絕不會有這部戲的這個片名,以及兩個男女主的名字,然而牛爾卻從來都沒有說出來。
直到徐婼瑄把他逼到退無可退的時候,他才不得已說了幾句。
不驕狂,不嘚瑟,卻胸有溝壑。
即便一個上了年紀的什么所謂大師級人物,能做到這一點已經非常不易。何況牛爾才是一個不到二十歲的準大學生。
超凡脫俗,孤寂而無爭。
神州文人士子的傳統美德,在牛爾身上得到了很好的體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