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夏耘臉上黑痕道道,像是蹭著鍋底灰,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不是掏了自個兒家的灶坑?
本是清純俊秀的男子,但此刻變得像個小臟鬼。
韶音噗地一聲,被他逗笑了。
“二哥這是怎么了?”
裴夏耘懵懂地眨眨眼,像是不解其意。
他給韶音倒了一杯水,“音音,先喝點水潤潤喉,二哥哥在煮飯,馬上就好。”
韶音抿了一口涼白開,突地神色一頓,瞄了一眼二哥灰頭土臉的樣子。
她心里:“……”
就有點微妙。
別是廚房殺手吧!
等兄妹二人圍著餐桌落座。
韶音:“……”
凝睇黑乎乎像煤炭一樣的,散發著一股子糊焦味兒,不知是米是面,還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東西。
韶音:“………”
她陷入長久的沉默。
二哥開開心心道:“音音,快吃呀,嘗嘗二哥哥的手藝好不好!”
他自己戳了一筷子,毫無負擔地吃下一筷子,然后沾沾自喜說:“恩,做壞了好幾鍋,還是有點進步的!”
“音音放心,以后家里的一日三餐,二哥哥我包了!”
他拍著自己的心口,表示自己其實是相當可靠的。
韶音:“……”
就挺一言難盡的。
她欲言又止,道:“別吧?”
“嗯???”
他迷糊的小眼神放送可愛殺。
韶音一抽抽:“萬一拉肚子,就不好了吧?”
裴夏耘:???
裴夏耘并不想理她,他自閉了。
……
鄴城回春堂。
吳洪蘭作為一名四肢健全的正常人,她生活了二十多年。
然而這一回,在茶山被裴冬藏害的沒了一條胳膊,身上傷得又重,她躺在床上哀哀叫,不適應變成‘獨臂俠’的生活。
從以前的雙手自如變成只有一只手,她吃喝穿戴都很不方便,養傷的這些日子一日疼復一日,她身體煎熬,心里也煎熬。
她真是恨透了裴冬藏,恨著恨著又氣餒的想哭。
她無比厭惡如今這個身殘體缺的自己,這比當年因為誤食山中野果而毀容更令她難以忍受。
她的情緒經歷了暴跳如雷、咒罵不休、崩潰哭泣,最后又平靜下來。
也是在這段日子,因為吃住都在回春堂,她原本十兩銀子的積蓄花去大半。
等這一日。
當回春堂的老大夫宣布吳洪蘭后續可以回家休養時,吳洪蘭已經形銷骨立。
整個人都瘦脫相了。
這些災難從何而起,已經不再重要了。
孰是孰非,也不必再爭論。
她只知道這些日子生不如死的痛苦煎熬,消磨了她從前所有的情感。
她再次想起裴冬藏,再無任何愛意,只剩下滿腔惱恨。
恨之成狂。
恨不得生啖其肉,飲其血,挫骨揚灰!
“我已經沒什么好失去的了。你們都給我等著!”
吳洪蘭發誓般地說:“我一定會讓你們悔恨終生!!”
……
林間小路走來一名男子,他背著一捆干柴,一副曾風餐露宿的模樣,人像灰的,黃土沙塵蓋了他一身。
他行走間龍行闊步,一件深色的粗布麻衣籠罩他巍然挺拔的體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