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你屁事”和“關我屁事”這兩句話幾乎可以用來回答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問題。他真的不應該在秘黨所望的天命屠龍者口中說出,但楚子航并不覺得這一幕很違和,他心里覺得這就該是對方說得出來的話,亦如他清楚...林年和他楚子航其實沒什么區別,他們進入卡塞爾學院真的是為了所謂的,‘半朽世界樹下戴著校徽的少年少女們心中景然的屠龍使命’嗎?
如果換作是愷撒進入這個論題,楚子航可能會點頭肯定這個‘所謂’,但如果是林年...思考中斷了,楚子航停下了腳步站在了樓梯之間。
他停下的步子比林年遲了一些,在林年說出“關我屁事”的時候人就已經停步了,因為對方的五感比他敏銳許多,更早地聽見了樓梯下方傳來的動靜,相比之下楚子航就顯得后知后覺了一些,可該有的戰備姿態還是沒有延后半刻,伯萊塔已經抽出了腰間對準了樓下。
在說話之間,他們已經走到了接近底樓的部分了,又能看見樓梯上多了幾潑泥濘的血跡和暴徒令人作嘔的斷裂尸塊,這也意味著再往下轉兩圈不到就可以從百貨市場的側門離開。
可也就是在這個離開的檔口,一個人出現在了那片血紅之中,穿著一身黑西裝活像個上門推銷的銷售,正呆呆地站在那里抬頭看著上面下來的兩個人。
“......”楚子航在看清這個人的瞬間,就注意到了對方腰間微鼓的痕跡,那是身藏槍械的證明,在這棟大樓里穿西裝還帶武器的人身份只會有一個,所以伯萊塔的槍口已經對準那人的肩膀準備開火了。
在扣下扳機的前一瞬,也只有林年能卡住楚子航極快的反應和動作時間,從楚子航身后探出右手,用手指輕輕卡在了扳機后面抵住,沒讓伯萊塔真的亮起槍火。
阻止了楚子航開槍,他低頭看了樓道中呆若木雞般站著的唐威幾秒,抽出手按了一下伯萊塔的槍口就繼續往下走了。楚子航也多看了唐威一眼,垂下槍口后繼續下樓了。
唐威看著楚子航走過身邊,林年又接著走來,一聲不吭,一動不動。因為他不敢動,他終于在這個時候認出了林年,那雙灼紅的黃金瞳,他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火車南站里那場驚天動地的戰斗。同時對方擦得模糊但能看清五官的臉也讓他想起了,早些時候他居然是跟這個人見到過的,說了很多話,甚至吃了同一頓早餐。
林年走到了唐威的身旁,停下了,他扭頭看了一眼這個渾身顫抖的男人,對方只是看見樓道里人間地獄的慘相,大概就已經猜到樓上是什么場景了...所以恐懼、顫抖。
林年清楚這個男人現在并非是在為死亡的恐懼和生命的威脅而感到害怕...他真正害怕的是眼睜睜看著未來的道路崩塌,希望磨滅。
...唐威一直在為樓頂那些魔鬼賣命,但也從來都是心甘情愿,像是唐威這種人總會為了一點希望拼上命,盡管做的是錯的,但只要為之付出性命的對象是對的,他就會一錯到底,即使最后下地獄也是跟那個人一起。
但現在就連魔鬼都被林年殺死了,唐威連出賣靈魂去換取希望的地方都消失了...他又怎么能不崩潰和絕望呢。
林年幫不了他,所以他只是停頓了一下,就從唐威身邊經過了。
其實也該做好這樣的準備了,無論被迫還是自愿,既然從一開始你知道自己選的路就是錯的,那么就隨時做好道路崩塌傾倒的準備吧,想要一意孤行想要把錯誤的道路走到底,那就要做好以一己之力扛起整條道路的準備,即使這條道路最終通往地獄。
在越行越遠中,林年抓著紙袋的手無聲用力了,龍化后殘余尖銳弧度的指尖扣穿了脆弱的紙袋中,互相的背影也在漆黑的樓道中越來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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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萬公里的大洋彼岸,學院本部,控制室。施耐德,曼施坦因和古德里安雙眼發紅地看著桌上的iPhone5手機,那是曼施坦因的手機,屏幕是熄滅著的,倒影著三個人因為通宵熬夜神經高度緊張而有些抽搐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