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不開的門,點不燃的打火機,以及無法真正看見的女孩的那張臉,每一個細節都在透露著這是一個不盡人愿的夢境的事實。
他不知道多少次做這個夢了,曾經想要改變過,想要圓滿過,但噩夢就在那里無論怎么努力結局都是已經被寫好的,更何況在現實里噩夢早已經成為了現實。
“是啊,這只是一場夢。”在他身邊的女孩輕聲說,
“夢醒之后你就找不到我了啊...”
聽見女孩的話,良一的情緒沒來由地就來到了崩潰的邊緣,他在黑暗中繃著臉看著白煙中朦朧的東京,感覺胸口有什么東西止不住地裂開,然后往外分泌酸澀的液體,從血管里、皮肉里浸沒滲透——那是悲傷,有些時候只有在夢里他才會攔不住這種苦楚的情緒。
他在墳墓前可以沉默地獻上鮮花,在夢里卻會哭得像個受氣的孩子。
良久后,女孩開口了,“京川舞這個孩子挺不錯的,比起我她才算是這個社會真正的受害者吧,如果沒有你出現,在她的生活里沒有黑道也沒有混血種,更沒有龍族,超能力那種亂七八糟的東西,陪伴她的只會有無窮無盡的家庭暴力,沒有什么特殊的東西可以把她從灰黑色的水里救出去。”
“嗯。”良一低聲回答。
“想我的時候就去看看她吧,總比每天做噩夢好。”女孩笑著說。
“嗯。”良一低聲回答。
末了,兩人不再說話了,護欄外支著的煙也燒到了盡頭,煙灰低垂在風中輕輕顫動著。
“千尋,我很想你。”男孩說道。
“我也很想你啊。”女孩望著夜空下燈火琉璃的城市,“直到月亮再回到你身邊。”
護欄外的煙灰跌落了,墜入了黑暗中,一直向下落。
白灰色的粉塵就像銀粉的花瓣落到最深處潺潺的流水中被帶去了更遠的地方,一直向前走,向前走,不再回頭。
—
黃金瞳的光芒漸漸回落,身穿女士正裝的女人闔上了眼,再度睜開時眼眸已經恢復成了黯淡的褐色。
她輕輕收回了放在病人額頭上的手,拿起了身邊椅子上厚厚的文件夾,從病床邊站起了身,扭頭走向了病房的大門,在伸手握在門把手上時停頓了一下,回頭又看了一眼床上插著輸氧管和輸液針的男人,在無聲的一次嘆息后拉開了門走了出去。
門外是醫院的走廊,潔白的走廊上沒有人流來往,白熾燈照著地板顯得一切都很干凈和冷清,一個男孩正坐在靠墻的椅子上安靜地等待著,直到女人打開門走了出來,視線才緩緩挪到了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