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至今還記得那個黑衣男人被轟爆腦袋那一幕,白的紅的液態的固體的順著頭頂往天空沖飛老高一段距離又被雨水壓迫地落了下來砸在了積水之中,空氣里血腥味混著硝煙和雨味給人一種刺鼻和惡心感...可能當時是被震撼到了,無論是路明非和陳雯雯都沒吐的出來,現在想起來胃部才開始有些不適感。
他很想相信男人是人民警察,但警察雖然勇猛無畏但也委實不能化身美國隊長跟怪物肉搏啊,而且最后還特別狠辣地爆掉了對方的腦袋。
“你說這玩意兒啊...如果不用這玩意兒我又怎么轟得爆那家伙的腦袋?作為編外成員雖然福利少了點,但這些自保的東西還是該有的。”程懷周想起之前千鈞一發對于一刻面無表情地摸了摸腰間的配槍。
看吧,你果然不是警察吧,哪家子警察需要用這玩意兒自保啊?路明非有些欲哭無淚了。
“那個男人...那個東西,是什么?”陳雯雯忽然開口了,細聲如蚊地問道。
一旁的路明非下意識抖了一下,像是想起了黑衣男人口罩撕扯下來瞬間露出的那鐵鱗密布尖牙交錯的恐怖臉龐,那股出現在現實世界中最真實的恐怖無時無刻都在燒灼著兩個年輕人的神經,提醒著他們這一幕居然真的在他們面前發生了。
“很在意?”程懷周挑眉看向女孩,說起這個話題時他下意識摸了摸胸口的煙盒,但無奈里面所有的東西都被雨水打濕了,只能把手放在了桌面上輕輕敲擊著看著桌對面的兩個孩子。
“能不在意嗎...我還按你的吩咐拖了尸體呢。”路明非咽了口口水說道,那具黑衣男人的尸體現在還藏在倒下榕樹的枝葉里反復地被雨水沖刷呢,也不知道哪個倒霉的路人路過時會發現那驚悚的一幕。
“不用擔心,那玩意兒自然有人會處理的,這件事我剛才已經打電話上報了。”程懷周把自己打濕的煙一根根抽出來擺在桌子上似乎試圖晾干,頭也不抬地說道,“你會這么關心是因為你和你的同學都清楚地看到了他的臉和身上出現的一些...不那么好看的變化吧?”
路明非心說能想出用“不那么好看”來修飾那駭人聽聞的一幕簡直太勞神您了...而這種修飾很明顯也意味著程懷周接下來準備說一些理所當然的話了。
“你們其實是應該知道自己為什么做在這里的...”
“不知道,沒看見,什么也沒發生過。”路明非立馬坐直了,右手輕輕拉了一下陳雯雯的袖子,對方怔了一下也立刻抬起頭效仿路明非的動作坐好了,顯得有些緊張,但迫于實在沒見過這種場面只能跟著路明非的步調走。
“很聰明的做法,你們不需要知道他是什么,我也得保證你們絕對不會知道他是什么,所以現在你們才會跟我坐在這里,不然我找打120去醫院了。”程懷周欣賞地看了路明非一眼,他還以為這小子會義憤填膺地怒罵他這個人民警察對人民群眾隱瞞真相什么什么的...看起來這個世道年輕人還是聰明識趣的居多。
“那...我們能走了嗎?”路明非問。
“走?”程懷周笑了一下,從兜里摸出了兩樣東西放在了桌面上,路明非看過去之后臉上表情立刻就垮了下來,知道今天事情沒這么簡單能解決了。
兩樣東西一個自然是五彩斑斕的注射器,在雨水沾濕的表面上毫無刮痕,之前的戰斗完全沒有損傷到它分毫。而另一樣東西則是一枚紐扣大小的徽章,上面是一棵銀色的半朽大樹,而它寓意的含義在座的三個人都很清楚。
“我們先不說這個。”程懷周伸出手輕輕將斑斕的注射器分到了一旁,再用手指將徽章推到了路明非和陳雯雯的面前看著兩人幽幽地說,“這個,小子,在我提到卡塞爾學院的時候,你和你身旁的同學...好像有不小的反應吧?出于職責問題,我想知道為什么。”
卡塞爾學院。
這個名詞再度出現時,路明非忍不住抬頭了,跟程懷周對視了數秒然后主動低頭下去回避了視線說,“我...我只是聽說過而已。”
“聽說過?卡塞爾學院可不是能隨便聽說到的地方啊。”程懷周摸了根煙叼在嘴巴里也沒有點燃,坐在沙發上左手按著腰側的傷口,右手平放桌上審訊似的盯著路明非,視線銳利而具有貫穿性,在注視的同時眼里就像有一把刀子慢慢切開了路明非表面柔軟的軀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