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之中,龍侍的扭動幅度正在減小,他全身上下的傷口也緩慢開始止血了,次代種的自愈程度超出了常理,如果不是十枚水下炸彈給他帶來了一段時間的重創,他恢復戰斗能力的速度大概還會更快...但現在這場與時間競速的游戲算是林年贏了,最關鍵的鑰匙已經成功落到了他的手中。
在亞紀的注視下,甲板上林年半跪在那青銅匣前,左手上覆蓋的族足以抗住千度高溫的鱗片蠕動著鉆回了皮膚之下,露出了局部的白皙手掌...這個小小的舉動若是被更多的人看在眼里絕對會掀起巨大的反向和爭議,暴血的技術成為禁忌的原因只因為無法掌控和血統侵蝕不可逆,但林年卻是真正意義上的掌控了這項技術,這里面的意義極為重大。
只是現在亞紀根本沒有來得及去想這個問題,她看見林年右手銳化的指爪在左手手掌上劃過一道口子,捏緊之后懸在青銅匣那繁復花紋的匣面之上,如汩汩溪流的鮮血從攥緊的拳頭中落出。
亞紀一時間感覺自己被梔子花、薄荷的味道包裹了,有些想要伸手去接那瑰紅的鮮血,但右半身的麻痹甚至讓她起不了身,只能眼睜睜看著那些鮮血注入了青銅匣的匣壁,就像是觸動了機關,鮮血盡數被“吸”到了那花紋的凹槽中蛇一樣逐漸填滿了整個青銅匣的凹痕...這支青銅匣簡直就像是“指天儀”一樣擁有著生命,那些藤蠻狀的凹槽就是他的血管,在林年的血液注入其中后整個匣子活了過來。
心跳聲由弱漸進,直到轟隆如雷,青銅匣內像是有“龍”蘇醒了,由死到生。
青銅匣的名字譯作“七宗罪”,他的匣內有七把煉金巔峰的刀劍,所以在匣內復蘇的心跳聲一共有七道,如洪鐘、如龍吼,如急鼓,瑰紅的血液經由青銅匣的血管喚醒了他們,闊別千年后的蘇醒,蓄養了千年的鋒銳在這一刻都只等著匣前的人去抽出。
林年打開暗扣抽開了青銅匣,七道心跳聲放大數十倍響徹整個摩尼亞赫號,互相交織,互相共鳴,那古樸、莊嚴的煉金刀劍靜靜陳列在匣內,暴雨灑落在刀刃之上洗出暗金色的光,從漢八方到斬馬刀,每一把武器都在“呼吸”,貪婪地“呼吸”,他們沒有動,卻給人一種他們在戰栗顫抖的感覺,像是狂龍出淵之即的蠢蠢欲動。
酒德亞紀因為鮮血而誘惑的意志逐漸清醒了,整個人都被七宗罪張開的一股神秘的領域給壓得喘不過氣,喚醒之后的煉金極致刀劍根本不是沉睡時能相比的,如今的七宗罪她甚至連接近都做不到...這一套神話的刀劍的威嚴足以壓垮九成以上的混血種,別說使用了,就連覲見都需要資格。
黑色的鱗片再度覆蓋左手手掌,林年伸手落下手指輕輕撫過這些刀劍目光,遙遠處的江面上龍侍不再掙扎了,仿佛跨越百米距離聽見了那七道轟鳴的心跳聲,他意識到了那只船上蘇醒了多么危險的東西。
罪與罰【Scelusetpoena】,獨屬于七宗罪的頂尖煉金領域,以七柄煉金刀劍合擊再念以悼詞喚醒,被領域所覆蓋弒殺的龍類將迎來真實的死亡,沒有任何化“繭”的機會,從**到靈魂,從物質到精神,徹底被湮滅殺死。
但今天林年并不準備花大功夫將這極致的煉金領域重現人間,那是留給初代種的終極殺招,對付次代種的龍侍,一把刀劍內所孕育的煉金領域足以。
摩尼亞赫號的引擎再度響起了,頭燈如雪劍劈開血霧照亮了那江水極深處暴怒的龍類,那巨大的身軀不再扭動,靜靜地浮在江面上裸露出了那鮮血淋漓卻依舊古老曼妙的龍軀,嶙峋猙獰的背脊斬開暴雨沖刷著血水。
摩尼亞赫號沒有動,巨大的龍類也沒有動,他們在江上隨著波濤沉浮...詭異的寧靜...暴風雨前最后的寧靜...
沖回到船長室的大副和江佩玖看見這一幕,瞥見了那血霧中睜如銅鈴的龍瞳,自然清楚這只龍類真正地要拼命了,而對方的目標自然就是整只摩尼亞赫號上的人類。
與此同時,在摩尼亞赫號船頭之上,一只腳重重地踩在了船舷上。
雷霆之下,船內所有人都看見了,在摩尼亞赫號的船巔前那提著心跳如雷的七宗罪的身影,血紅的水浪從他的兩邊掀起又落下,黑色的甲胄盡皆豎起顫動排出了淡紅色的霧氣降低體內的溫度,簡直就像是沐浴著冷卻劑的重火力炮管,準備蓄勢著下一發驚天動地的雷吼。
船頭上,屹立不動的林年看了一眼船長室,船長室內的江佩玖立刻讀懂了他的意思,一旁的大副和趕來的塞爾瑪都是愣了一下,然后是心底升起的覺悟。
“全速前進。”江佩玖冷聲下達了命令。
摩尼亞赫號引擎開始過載,破損的軍艦開始在江面上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