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錯了。”男人看著愷撒輕聲說,“世界是不公平的,起碼他沒有給我做好面臨挑戰的時間,有些人出生即是錯誤,要面臨數倍于他人的殘酷,沒有經受過我的苦難就不要說你可以理解我。”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愷撒說出了一段對于男人來說頗為繞口的中文,此前他們一直都是用英語交流的,在男人的沉默中他簡單解釋了這句中文俗語的意思,然后又冷淡地說道,“...我并不認可這個道理,因為錯的就是錯的,無論你有什么理由,無論你經歷過多少殘酷,錯的依然是錯的,是錯的那就做好會被譴責的準備。”
“生來就是錯誤,如何糾正?”男人張開雙手冷漠地注視愷撒,那雙黃金瞳內全是譏諷和冰冷,“錯誤的血統,錯誤的出生,錯誤的未來。若是我生而有翼,卻又受到世人的排擠,那為何我還要甘愿做匍匐的螻蟻?”
愷撒和男人彼此都知道,他們在隱晦地談論“血統”在混血種世界中那藏于明面下的黑暗,或許其他的學員對于男人的說辭會不屑一顧,但他是加圖索的接班人,本身就知曉那些不光鮮,甚至可以說是令人作嘔的真相。
對于男人的覺悟和冷厲他只能報以沉默以對,因為毫無疑問對方就是那作嘔真相的受害者,那一身切爾諾貝利的獄服代表了太多的‘殘酷’了。
“如果你要譴責我,那就來吧。”男人收起手說,“如果你能做到的話。”
看著領域逐漸開始擴張的男人,愷撒沉默了幾秒后在大雨中站直了,青黑色的身軀像是威嚴的雕像,黃金瞳凝視著他問,“你的名字。”
男人停頓片刻后開口了,說出了一個典型的俄羅斯人的名字,愷撒在聽后點頭然后轉身了,以自己毫無防備的后背面對了‘陽雷’三度催生到極致的敵人。
“你這是放棄了么?”橘紅的雷霆照耀如初陽,在光芒中那赤金的黃金瞳注視著愷撒露出的后背低聲問。
“不。”愷撒頭也不回地說道,“我的使命從現在開始已經結束了,感謝你告訴了我很多有關你的故事,如果以后有機會,我會在你的墳前為你緬懷...如果今晚過后我還記得你的話。”
橘紅的雷霆中,那雙黃金瞳中慢慢升起了震怒,那雙對于愷撒蔑視和狂妄的暴怒,他抬起手臂如指揮家一般揮斥。整個安鉑館廢墟中藏在泥土里的金屬開始顫動,紛紛破土而出折射著雷光猶如逆天升起的銀色大雨懸浮在了強磁場之中。
可就算如此,愷撒也沒有回頭,男人在準備直接以金屬殺死對方時忽然停住了手中的動作,眼中的暴怒猶如冰釋一般消退了,兀然側頭看向了一個方向,赤金的瞳眸中轉而浮現出的是絕對的冷漠和...嚴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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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樹林中,專心致志關注著戰場,為主席大人打Call的路明非忽然聽見了樹枝斷裂的聲音,那是瑣屑的腳步聲,踩在雨水打濕的秋葉上發出‘嚓嚓’的脆響。
路明非整個人忽然僵硬住了,沒有敢下回頭,因為有微淡的金光照亮了他所在趴的地方...這意味著對方已經在他出神的時候接近到了他的背后,那股沉重的壓力感讓他渾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動,讓他覺得自己就跟故事里夜間獨行的旅人一樣膽敢回頭就會被惡狼咬穿喉嚨。
可終究還是沒有狼爪子搭在他的肩膀上,那擇人而噬的視線只是停留在他身上片刻就挪開,腳步聲繼續接近,在他的余光里出現了一雙白色的運動鞋,其上是洗得發白的修身牛仔褲的褲腿和勻稱挺拔的人影。
路明非窒息了,他認出了這個人影是誰,又在那個人影的肩頭上看見了幾乎不可能出現的數字...或者說...符號?
從小樹林中走出了一個大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