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望眼眶泛紅,他忽地走到堂中,向關母跪下道:“老夫人,若然賠此巨款,關家將一蹶不振,我呂望生子不肖,不敢讓主家蒙此厄難,陷此絕境,所以……所以請老夫人棄了呂哲吧。”
關母輕嘆一聲,正要說話。
關寧忽地朗聲道:“人是絕不能棄的,只是事態還有挽回的余地,何來絕境之說?!”
一直到現在,這才是關寧說的第一句話。
“寧兒,你有什么想法?”關母問道。
“據我所知,我們關家在濠州府所采買的鹽,產地共分三個地方,其一是揚州府鹽場出產的海鹽,其二是蔣州府出產的,亦是海鹽,余下一部分則是從廬州以及壽州運過來的井鹽以及湖鹽。”
“而布匹就更加簡單了,全部都是我們關家從揚州府以及蔣州府織戶那里收集過來的。”
“現在,出事的只有這兩塊,而利潤最高的藥材反而沒有問題!”
關寧說到這,停頓了一下,反問道:“你們不覺得很奇怪嗎?”
關寧原本是坐著的,現在則站了起來,如同他以前解決公司難題時在公司會議室繞圈一樣,他開始在議事堂中踱步。
他一邊走,一邊說,沉醉其間,如入無人之境。
他的這種狀態令關母和云芷蕾就象看著一個陌生人似地凝視著他。
堂中暫時陷入沉寂之中,關寧所說的本來只是整個事件中的一個細節,但現在被剖析了出來,這個細微之處就被放大了,細想一層,其中確是疑點重重。
云芷蕾眉頭緊皺,喃喃地道:“我這些日子光顧著在各衙門之間走動了,倒是忽略了這些事。”
關寧繼續說……
其實剛才的停頓,他是在給自己的思考過程留下一個緩沖空間,他在問別人的同時,亦在問自己。
“藥材之所以沒有出事,是因為藥材都是由濠州商號的人親自從各地藥市采買回來的,不經他人之手,所以沒有出岔子。”
“而經由揚州府與蔣州府關家分號采買過去的細鹽與布匹,裝箱之后運抵濠州,濠州府商號如無特別原因,都不會去開箱查驗,而會直接交付給濠州駐軍。”
“綜上所述,問題不在濠州,而在揚州與蔣州二地!”
關寧說完這些之后,又在堂中踱起了步,此時的他,已經完全沉浸在解迷之中了。
他的大腦在急速地運轉……
“揚州府的采辦事務皆由望叔兼任,望叔你仔細回憶一下,收集細鹽及布匹之時,可曾發生過什么異常之事。”關寧望著呂望,認真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