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寧的“慫樣”并沒有引起堂中其他人多少的情緒波動,可能已經習慣了吧,關寧大少爺本來就是這樣子的啊,一天花掉幾十萬錢都是稀松平常的事,更何況十幾天才花掉二十萬錢……
關母只是輕嘆了一聲,便將頭轉了過去,對呂望道:“阿望,盡快籌集欠缺的一千萬錢。南莊的山林,莊子北邊的水田,還有城中的宅子商鋪都放出去吧,能籌多少是多少,還有,跟城中的幾家大商號以及邸店聯絡一下,看看能不能借些錢!”
“老奴明白了。只不過……在現在這種景況下出售或抵押田宅,只怕大部分人都會拼命壓價,實在是得不償失。”
“我們不賣祖業,只是抵押借錢,這些產業……到時我們關家還是會贖回來的。”關母眼神中的痛苦非常明顯,但她卻在死死地壓抑著。
呂望沒有再說話,現在他也不知該說什么了,因為他知道就算將田宅抵押出去,真能借了一千萬錢,補了濠州府的那個窟窿,但接下來呢,接下來怎么辦?指望關家的商號在三四個月甚至更短的時間內賺回一千萬錢,將產業贖回來嗎?那是不可能的!
這種景況,他知道,云芷蕾知道,關母也知道,但誰都不愿意公開承認而已。
現在的關家雖然擁有龐大的產業,但賺錢的能力實在太弱,就如同一具失去了造血功能的龐大身軀一樣,不知何時會垮下去!
堂中兀地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中。
衰亡悲傷的氣氛就象春天的濕霧一樣在蔓延。
只有關寧是例外的一個!
他可沒有這么多百轉千回的“憂思愁腸”,這種場面,他前世見過無數次,這種量級的賠付,對他而言,實在是小CASE中的小兒科。
所以他對關母道:“娘,您不必過于憂慮,這一千萬錢便由孩兒來籌集吧!只不過孩兒需要些啟動資金,所以,我想先從賬房錢庫中支一百萬錢以作急用!”
關寧在說這句話之時,其實已是鼓足勇氣了的,這股勇氣就象他在前世未發跡之前,亦“勇于”將身上僅剩的一百塊錢用來買彩票一樣,中得了頭彩自然是好的,中不了的話,就當……做善事咯!
果然,他中獎了!
——他迎來了關母史上最強悍的“咆哮”!
“寧兒,你……你就不能長進一點嗎?以前你胡鬧,娘也就忍了,在此生死關頭,你還要如此恬不知恥地……恬不知恥地胡作非為,你……你……你愧為關家子孫呢……你……給我滾!”關母此時連說話都不成章法了,只是聲淚俱下地朝關寧吼道。
云芷蕾與呂望都被關母的咆哮給震住了,以前關寧胡天胡地之時,關母雖也暴怒過,但象今天這么激動的情形還是第一次見。
關寧輕嘆一聲,他朝關母跪了下來,叩了一個響頭道:“母親息怒,孩兒知錯了。”說罷,便出了議事廳。
堂外的陽光正好,照得人眼睛發懵。關寧直視著陽光,嘆息道:“接下來,只能靠自己了,幸好,我還有18萬錢……”想著想著,他自己又笑了起來。
舒展了一下筋骨,關寧決定先去鍛煉一下,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嘛,天塌下來又如何,如果身體不好,拿什么去賭去搏?!
鍛煉之后,一整天下來,關寧幾乎都將自己關在畫室內,誰也不知道他在里面干什么。
中途,匯文齋的張京華叫人送來了《寒江獨釣圖》的寄賣票據,小舞過去告知他一聲,他沒回應;中午和下午的時候,小舞叫他吃飯,他也沒回應;直到晚上,小舞過來告訴他:“少夫人要動身前去蔣州府了。”
門才吱呀一聲打開,關寧一臉疲倦地出現在門口。
“少爺,你怎么啦?”小舞關切地問道。
關寧不答,只是仰天長嘆道:“你大爺的,畫畫真他瑪的累!”
罵了兩句之后,他又長長地伸了個懶腰,“呼”,仰天吐了一口濁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