麓兒在靜慈苑外面的洗衣坊將布巾與木盆洗凈,晾曬好之后,便又返回關母住處。來到飯廳外面,她便安靜地站在門外,等候著關母的召喚。
她的性情非常乖巧,一向循規蹈矩,所以即使從門內偶爾傳出關母的怒吼聲,她也沒有附耳過去偷聽。
不一會,內里的罵聲似乎消停了一些,接著,關寧賭咒發誓的聲音便從里面傳出來。
“娘,孩兒發誓……這……絕對是真的……”接著,后面的聲音又低了下去……
聽到鳥雀啁啁鳴叫,麓兒返身坐在圍欄上,看著枝頭的鳥雀在追逐嬉戲,春日陽光正好,透過枝杈間漏下來。她的臉上便漾起了快樂的笑容。
她是一個很知足的人,從不與人爭,也從不跟人吵,碰到一些委屈事,便自己默默承受,有時連小舞都為她鳴不平,她自己卻覺得沒什么。
枝頭有一雙青雀在交頸嬉戲,她見了,心頭突然好象涌上一些心事,秀眉微微地蹙起,這時,她的手便不由自主地捏著自己胸前的衣襟,有些緊張地拽著,收攏著,好象生怕有什么東西要將她的衣襟扒開似的,而用力的同時,她臉上又泛起了微微的紅暈。
這時,小舞歡跳的身影在檐廊的那一頭出現了。
小舞一路小跑過來,然后一下子蹦到麓兒面前,笑嘻嘻地道:“麓兒姐,你在干什么?”
麓兒眉眼間漾起歡快的笑意,每次看到小舞,她的心情都會不由自主地開朗起來,小舞無疑是一個很有感染力的人。
“沒什么呢,我就是坐在這兒,老夫人與少爺正在里面商量事情呢。”她沒敢說老夫人正在罵少爺。
“哦,不知道少爺會不會又被老夫人關起來?”小舞咕噥著。
關寧是有過關禁閉的“黑歷史”的,那時的他,上天入地,胡天胡地,花錢如流水,正經事沒干過一件,關母幾乎都被他給氣瘋了,所以三天兩頭就訓他,偶爾還會禁止出門。
麓兒不安地問道:“老夫人為什么要罰少爺?”
“唉,一言難盡,而且……而且少爺也不讓我亂說的,抱歉了,麓兒,我不能告訴你。”
“嗯,”麓兒輕輕地應了一聲,也沒再追問。
小舞在麓兒身邊的圍欄上坐下,就算是坐著,她那雙垂掛著的小腿也不安分地一彈一彈的,很是趣致。
這時,門吱丫一聲開了,關寧從里面走了出來。他臉上的表情挺明快的,一點也不象要被關禁閉的人。
“少爺,你沒事吧?”小舞立即跳到關寧跟前,有些緊張地問道。
關寧笑道:“我能有什么事?”說罷,他看了看垂手站在一旁的麓兒,對她道:“麓兒,你快進去吧,老夫人好象有些心氣不順,你泡些蜜桔水給她喝。”
“是,麓兒知道了。”
等麓兒進去后,小舞小聲問關寧道:“少爺,老夫人真沒有為難你?”
關寧摸了摸自己還有些泛紅的左臉頰,淡然道:“沒有。”
小舞嬌俏地原地跳了跳,拍著手道:“嘻嘻,那就好。”
對于小舞這種樂觀的生活態度,關寧一向是極為欣賞的,但這次例外。
他無奈地嘆道:“今天上午沒什么事,你自己玩去吧,不過,傍晚的時候要進趟城。”
“這么晚才進城……少爺要去哪?”
“柳花市。”
“哦——”小舞這一聲應答是拖長了尾音的,既然是去柳花市,還能去哪,自己買的那條畫舫又沒裝修好,自然是去別的畫舫咯。
唉,少爺肯定又要去做一些奇怪的事情了……
每次關寧進城,小舞都有這種預感,而且神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