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七日,是個大晴天。
一大早,柳花市的畫舫大部分還處于偃旗息鼓的狀態,而關寧的“居膳舫”已是一派熱火朝天的景象了。
在船上,負責樓面接待工作的奴仆們正在做開業前的最后灑掃,負責柜面收錢工作的GAY叔的二兒子呂伯奢則在給幾個賬房伙計講解著計賬時的注意事項。
在底艙的大廚房內,共計有十一個爐頭,快火爐7個,慢火爐4個。每個爐頭皆有兩名廚師輪候,打下手的幫廚小工們也配備了十人,從凌晨開始,廚房眾人便已處于“火力全開”的狀態。
首先是從水臺工作開始著手。
諸如宰殺雞鴨鵝,給魚去鱗,給帶皮魚肉剞上菊花形花刀等等,今夜,菊花魚是菜單上的主菜。
豬瘦肉剁成餡,分裝成7盆,每個快火爐旁邊都擺上一盆,快炒之時,加入肉末,可以提鮮。至于帶殼的河鮮,海鮮,幫廚小工們都用粗麻布細細洗刷干凈,個頭較小的河蚌則全部祛殼,留下蚌肉來煮湯。青菜瓜果收拾干凈后,晾干備用。
其他的配菜與醬料,也分門別類地在配菜桌上擺好,以便炒菜時可以隨時取用。
居膳舫開業,關寧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廚房,畢竟滋味才是一間酒樓食肆的靈魂。
凌晨時分,他便來到了這里,除了監督廚房的準備工作之外,他也想看一看他新近提拔起來的居膳舫總廚——王耕是否勝任。
王耕是關寧新廚房的第一批廚子,跟隨關寧學烹飪的時間最長,悟性也最高,他做出來的菜肴滋味最符合關寧的要求,但一個好廚子與一個好的總廚之間是有區別的,總廚除了廚藝過人之外,還得會管理,否則這么大一個廚房,這么多廚子,忙起來時得亂成一鍋粥。
看了好長時間,直至東方已露出魚肚白了,關寧才放心地離開。
王耕顯然很稱職,將整個廚房管理得井井有條,在他指揮下,每個人都各司其職,有條不紊地做著本職工作,對于廚子們一些做得不到位的地方他也能適時地指出來并予以糾正。
關寧已將王耕升到了管事的位置,并賦予他杖罰的權力,雖然未必就會用竹杖打人,但畢竟能讓他有更強的威懾力,否則憑他的年資與履歷,碰上一兩個不聽話的刺頭,就不好管理了。
關寧到了樓面,他從一樓一直巡查上去,每個地方他都會檢查,以確保萬無一失。
小舞在三樓幫忙。
三樓是整個居膳舫的中心,馮媛可等人的表演便是被安排在這里。
舞臺上要布置一些帳幔流蘇之類的裝飾物,還有琴架,鑼鼓架什么的,這時已基本布置妥當,看上去倒也象模象樣。
“少爺,你來了?”見到關寧,小舞一下子就蹦到他的面前,背負著雙手,身子還扭來扭去的,她的眉眼彎彎,笑起來嬌俏無比。
小舞今天穿了一條帶湖綠花邊的白色碎花裙,足下淡藍色繡鞋,頭上依舊是萬年不變的垂掛髻,一身行裝輕盈無比,但眉妝與唇妝顯然精心修飾過,看上去竟然有些美艷!
方才大概是她親手布置的流蘇與輕紗獲得了大家的好評,這時候便象只燕子似的飛到關寧面前,想討得幾句贊美之詞。
關寧盯著她白嫩的臉龐看了好一會,仿佛上面有朵花似的。
小舞羞澀地縮著脖子道:“少爺,你為何這樣子看人家……”
“你的唇怎么啦?粉艷粉艷的……”
“涂了唇脂啊!”小舞用手指輕輕地點著自己的下唇,問道:“不好看嗎?”
“好看你個頭啊,跟雞屁股似的!”關寧翻了個白眼。
“嗚——少爺你前些天還說我涂唇脂好看的呢……”小舞的小臉皺了起來,一臉委曲狀。
關寧哈哈大笑,雙手捧著小舞的臉,揉成一個包子似的,然后道:“前幾天可能我眼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