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原深處,高聳如云的雪峰上,寒風攜帶著被凍得極是堅硬的雪片不斷飄過山崖,梅花樹光禿禿的,在只有銀色積雪的崖坪上顯得很是顯眼。
慕容天華坐在地上,雙腳蕩在不知多深的崖邊,血紅色的衣衫在這風雪下,同樣很顯眼。
只是畫面似乎有些生硬,因為她托在崖坪上的雙手沒有動過,在風雪下的雙眼也未曾眨過,還有那襲染滿了大夏軍士鮮血的紅衣,十六年前紅的刺眼,現在依舊紅的刺眼。
人都說修行者就要太上忘情,可是忘卻那些刻骨銘心的情,又談何容易?
當年夏太祖抱著懷中死去的老嫗沖著天上仙闕破口大罵,真武踩在降魔真土上飛升時時目光卻始終注視著人間某處,夏國第一將葉青云曾入九幽屠殺鬼魔二族十萬眾只是因為怒發沖冠……
黑影出現在崖坪樹下,他看著慕容天華的背影許久,長長嘆息一聲,他是鬼,不可能擁有人間的情,所以無法理解,但會想著辦法去理解。
所以在這十六年間,他看遍了人間關于情到極深的話本,也親自去人間看了無數次令人動容的天人永隔,所以他有些理解,便嘆息了一聲。
雪峰上的寒風在某時靜止,如刀般的雪片自然也停了,慕容天華不知何時站在了崖坪上,一條血河出現在她身后,直是將雪峰染成了血色,然后血河而起,直沖霄漢。
于是覆蓋著雪峰無數萬年的陰云被破開,恐怖而又肅殺的意志驚動了天下。
……
陰陽學宮深處,陸忘川抬頭看向大陸北方,然后笑著飲下了杯中清茶,末了,他拿出一張紙,在紙上寫下一行字:“儀鳳四年,慕容天華證道陽神天境,位天罡榜第四。”
……
聽劍樓上沒由來的亮起一道劍光,從而將聽劍六峰的云海壓倒了山腳下,以至于天穹有了從未有過的清晰。
登仙峰上,男孩停下木劍看向天北,少女握筆也看向天北,那里似乎有一角被染紅了,就像是有另一輪太陽要升起一般。
葉白抬頭,眼睛瞇起,當然他不是想要將被染紅的天北一角看得更仔細些,而是看著那里,他有些開心,又有些復雜。
白狐睡得安詳,似乎只要在葉白懷中,即便天塌下來,它還是能睡得很香。
葉白看向一邊的阿水,見著他有些失神,想了想,說道:“阿水,去取壇酒來。”
阿水回神過來,小跑進竹林,挖出一壇酒走到公子身邊,擦干凈了壇上黃泥遞給公子,又想著公子這么厲害,應該知道那里發生了什么,便問道:“公子,天北那邊怎么了?”
葉白飲酒,不知是因為老酒香醇還是興頭正盛,笑著說道:“雪峰上有人入了陽神天境。”
一邊的徐芷荷也聽到了葉白的話,故精致的面容上出現了憂慮之色,北邊能夠突破陽神天鏡的只有魔教那位驚才絕艷的女教主,而那位在十六年前便敢率部在幽州引起一場屠殺,現在入了陽神天境,大陸還能否保持這百年不易的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