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云庭原本還十分不放心她去宮中,著了好些人陪同,直到見她每次都安安全全地歸來了才肯安下心來。
今日也是一樣,蘇翎給太后請過安后便去了永寧宮。
賢妃那病其實最好的處理方式是行切除之術,可一來這古代的無菌條件難以達標,后續愈合恐怕也有感染的風險,二來賢妃本就是因為怕人說起她壞了這宮中的風水才不敢將此病展于人前的,若是被人發覺在頸上劃了一刀,豈不是更要讓人心中生怖,反倒壞了事。
故而蘇翎也只能保守治療。
好在保守也不是沒辦法,經過這些時日的調理,賢妃也有了肉眼可見的好轉,對蘇翎的醫術也越發信賴。
今日給她看過診后,蘇翎習慣地囑咐了幾句后便要離開,卻見賢妃面色似乎有些躊躇,猶豫了再三還是開口叫住了她。
“怎么了,娘娘?”蘇翎瞧見她面上的神色,回身關切問道。
“蘇姑娘,近些時候真是太感謝你了,若不是你,恐怕我也只剩下一條死路了。可眼下還有另一件事要麻煩你,不知……你可會開治腿傷的藥?”賢妃微垂下眼,嘆了口氣道。
“治腿傷?”蘇翎有些驚訝,掃了她一眼,道,“娘娘近日受傷了?”
“不是我,”賢妃微微蹙眉,半晌后才又開口,“……是阿遲。”
蘇翎愣了一下,想起來她說的是那個前些日子被賜婚成為駙馬的高遲。
雖是陛下的賜婚,可高遲與長公主的大婚卻辦得無聲無息,只見得倉促和草草了事。
長公主在宮外立了府,念云殿算是空出來了,蘇翎也好些時候不曾見過她,倒是難得清靜。
“駙馬若是有腿疾,不是可叫太醫前來診治嗎?”蘇翎有些不解。
看著賢妃沉寂的臉色,蘇翎倒吸了一口涼氣。
她默了默,半晌才輕聲開口道,“長公主殿下,竟在府中如此跋扈嗎?駙馬畢竟是陛下親自指給她的人。”
“清和知曉自己被人反擺了一道,自然氣惱不過,便把氣都撒在了阿遲身上,”見蘇翎不言,她忙又開口道,“蘇小姐別誤會,我并無后悔之意,當日是我同蘇小姐做下的交易,所有的事情都是有代價的,我當時便預料到了這些。”
她才是靜遠伯府中的真正的血脈,原本對這位過繼來的幼弟也沒有太深的感情,只是覺得如今伯府衰落,也到了他該報恩的時候。
可當看他明知來日道路舉步維艱,卻還是不假思索地同意時,她心下還是軟了一瞬。
“阿姐,不妨事的,殿下不會真的把我怎么樣的。”他當時是這樣寬慰她的。
為了伯府來日的光輝和榮耀,她也沒有再說什么,親自送了他進公主府,可是卻不想……
“但是長公主實在手段殘酷……”賢妃低下了頭,眼眸因為恨意有些泛紅,攥緊了手道,“她在府中閑暇無趣時,瞧見阿遲便惱怒,不僅往他身上潑滾燙的茶……還摔了茶盞在地上,讓阿遲跪在那碎片上,鮮血不漫過茶水便不能動。還不準讓旁人知曉,每每對外都聲稱是駙馬不小心跌傷了,她還會親自替他上藥……可實際上,她就是生生地將那些瓷片從阿遲膝中取出來,為他包扎也是為了下一次能夠更好的懲罰。長公主會用我和容奕來要挾他,阿遲他……沒有辦法違抗。”
“這些事情,若不是阿遲身邊的人想盡辦法遞了話給我,我都不會知曉。那孩子,總是什么都不說。”
蘇翎心中滿是愕然。
她知曉長公主乖戾殘虐,卻沒想到她竟無法無天到了這個地步。
“長公主根本不讓太醫去瞧阿遲,我又不能無端地求太醫開些治腿的方子,為今之計,只能求你了,蘇家姑娘。”賢妃抬起眼,懇切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