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虧有你這個靠譜的兄弟,我才能如意地活到現在,不過依靠了顧大人這么久,其實我心里也很過意不去的,從今以后不光給你治病,什么忙我都可以幫你,為好兄弟兩肋插刀,我可以的!”蘇翎拍拍自己保證道。
“咱們這個婚呢……我也知道是難為了你,你放心,日子一到我就同你和離,太后那邊我去說就好,所有責任都歸我,”蘇翎有些醉了,手順著他的肩滑下來,卻仍在看著他,“沒關系的,顧大人幫我已經夠多了。“
男子微怔,本就寡淡的笑意凝在了唇邊,他咀嚼著這兩個字的意味,輕聲開口問道,“和離?”
“對啊,”蘇翎拉過他的手,在他掌心里一筆一劃認真寫下自己的名字,“我簽字了,三十天……不,兩個月后我們就和離。”
她歉意朝他笑笑,道,“三十天實在太短,太后若細細問起來,我不好解釋。”
顧昭垂眸看著自己掌心。
她第一次在他手掌上寫下自己的名字,竟然是為了和離簽字。
“蘇翎,你這一日,都在想著何時要同我和離?”
看著他漆黑晦暗的一雙眼,蘇翎心頭無端有些慌,但酒勁慢慢攀上來,蘇翎瞧著眼前什么都覺得晃悠,一時間也顧不得那么多了,只記得他下午同蕭容玄說的那句多謝。
多謝他做什么,她直接自己來,豈不方便他?
已經麻煩了人家這么久了,不能因為就給他治個病便道德綁架他吧?
“對啊……和離,”蘇翎閉了閉眼,繼續道,“和離之后咱們也是好兄弟,你若有喜歡的女子再成了婚,定然要記得邀我來喝一杯喜酒啊……”
“度數太高的不行……我酒量不太好……”蘇翎咕噥著說道。
瞧著女子困倦的模樣,男子眸色暗了幾分。
都說酒后吐真言。
想來她是真心地想同自己和離,對他亦無半分意。
“你就只把我當兄弟?”顧昭輕聲問道。
“要不然當什么?”蘇翎眼睛徹底閉上了,倚在床塌上迷迷蒙蒙地開口,“當你爹嗎?”
“……”
男子沉默地看了她一眼,沒有接她的玩笑話。
“睡覺啊。”蘇翎轉過身去,眉眼之中的張揚不易察覺地沉寂下來須臾。
她在寬大的床塌上蹭了一蹭,給他留出半個位置來,手指劃在中間,像是要和他劃清界限,道,“這半邊歸你,我困了,我先睡了。”
身后寂靜了良久,蘇翎裹了裹被子往旁邊一靠,頭也不回道,“顧大人你放心,我睡覺沒有打鼾的習慣,也沒有打人的習慣。”
“我明白了。”
沒有等到他上床塌,卻等到他這樣一句語氣平靜的話。
他向來沉穩,可蘇翎也少聽見他這般沉寂的語氣,平淡得像一潭死水,了無波瀾,讓人心底無端生出苦意來。
顧昭闔了闔眼。
那些曾經荒謬又恣意的情緒在聽到她這些話之后像是驟然得了審判,被冷漠地一刀兩斷,從喧囂之中重歸寂靜,像是曾被人拉出黑暗又被殘酷地推入地獄。
那些燦爛的光就算再明媚,也不是屬于他的。
她應當是自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