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曉籍口身契,亦不知曉家住何方,便無法以其妻子兒女為威脅,想讓其說出一二實話,更是難上加難。
顧昭頷首,淡道,“你們先回去吧,我有幾句話要問問他。”
高良點了頭。
這倒沒什么不可的,可他也沒指望男子能問出什么來。
這詔獄十八道酷刑他們都對這男子用過了,卻還是半分用處都沒有。
眼前的御史大人雖在政事上頗為通達,可是大概也不甚知曉這拷問的手段和規矩,又能寄希望于他什么呢?
不過只要他瞧見了此人嘴硬,在收備案的時候別難為了他們刑部就是。
這樣想著,高良便帶著人退了下去。
牢獄之中燈火搖曳明滅,詭異昏暗的焰浪滯動地跳躍著,被不知從何處漏過來的冷風徐徐吹動,忽明忽暗。
瞧見中間那牢房關著的人,男子緩步走過去。
那被關著的人瞧見有人過來,身子縮了一縮,神色之中帶上些許不耐。
他身上遍布傷痕,面上血跡未干,四下都是青紫血腫,顯然是被動過大刑的模樣。
“怎么又來了啊?”男子手腕被鐵索桎梏著,站起身時鎖鏈滑過地面發出粗糲刺耳的聲響,眉眼被亂蓬蓬的發藏在黑暗之中,帶了些銳利,道,“我都說我不知曉了,你們就算是把我打死,我也不知道是誰來派我殺的這個人!我就是倒了八輩子霉接了這活,可是我說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問了這么多天你們不嫌煩嗎?!”
男子聲音微微拔高了幾分。
抬起眼來。
可就在他抬起眼觸及面前男子的一瞬,他瞳孔驟然緊縮。
那日奪了自己的刀的人的面容浮現在腦海之中,與面前這人合為一體。
他不就是……
“你就是那個江湖俠士?”他皺眉。
他那日被襲擊之后便沒了意識,來到這刑部之后旁人都說是一個江湖俠士打抱不平方出的手。
可……他掃過顧昭印著朝官紋印的官服,眉頭皺得更緊了些。
不可能,看他這裝束明明就是一個官員。
有懼意被他壓在眼底,他站起身來,離那男子遠了幾分,厲聲道,“你到底是何人?”
顧昭未答他的話,而是淡淡抬眼看向他,道,“你是何人。”
男子愣了一瞬,忽而爆發出大笑,眉眼銳利道,“你們抓我、捕我、用刑審我,無所不用其極,到現在竟然問我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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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告訴你,你們休想用我妻兒來威脅我,我都已經說過了,我說的都是實話,我真的不知曉到底是什么人讓我來殺這個什么鬼謀士,若知曉是這樣麻煩的一個活計,別說他給了我一千兩,便是他給我三千兩我亦不接!”他聲音很冷,拖著鐵鎖鏈端坐在地上,儼然一副不配合的模樣,又道,“還有你們,欲拿女子與小人威脅于人,可是君子所為?敢問大人家中就沒有妻兒嗎,若是被人威脅之時又該當何作為?”
顧昭墨黑的眼凝了他一瞬,而后淡道,“你誤會了,我相信你什么都不知道。”
男子愣了一瞬,而后不屑地笑起來。
誰知道這又是什么他們商議好的鬼手段。
朝廷之中的人,話術和折磨人的力氣總是一套又一套,讓人應接不暇啊。
“勸你還是別白費力氣,”男子抱手,譏誚道,“若是想知我是何處人,不妨自己猜一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