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求父皇饒過兒臣!”太子這一次聲音之中帶上了真切的懼意,渾身血液從頭涼到腳,像是如夢初醒一般跪拜在皇帝腳下。
他自己亦知曉此番行事荒唐,只連連懇求陛下原諒。
可是陛下臉色青灰一片,眸中已是對太子失望至極。
“朕還以為你一心思過……”氣血上涌,皇帝幾乎按捺不住心中的氣惱,聲音已是怒不可遏,“虧得朕還以為你一心思過……”
瞧見那些從案上紛飛下來落了滿地的奏折,皇帝目光凝了一瞬。
手背之上青筋層層暴起,皇帝向前走了幾步,撿起了其中一份折子來。
那折子之上的字跡熟悉,正是出自柳堯的手筆。
而奏折上的內容,竟同今日東宮呈到殿前的一般無二。
柳堯亦沒想到能在這里被陛下瞧見。
雖說他前幾日只是說幫太子相看折子,但太子交給他的草稿實在太過不堪,竟是連改都無從下筆。
無奈之下,也只能由他親自替太子重寫了一遍。
這雖是對陛下的大不敬,柳堯卻沒想到會有朝一日被皇帝親眼瞧見,心底一沉,連帶著周身血液都凝了一瞬,柳堯道,“陛下,老臣只是……”
“你……”氣得聲音都在發抖,皇帝驟然抬起眼看向他,道,“你還想要辯解什么?教唆太子又寵慣他如斯,朕看這個東宮之位太子不必坐了,你們柳家的人親自來如何?!”
皇帝語氣極重,根本不給柳堯任何辯駁的機會。
柳堯聽陛下此言,瞳孔微縮,忙也跟著跪下,連連開口請罪。
“朕從前真是太過容忍于你們,東宮如斯,朝臣如斯,乃是我朝之大不幸,”皇帝深吸了一口氣,再不愿多看太子一眼,拂袖起身,“王德,回宮。”
“陛下,太子殿下只是一時被奸人所蒙蔽啊陛下,求……”
“你還要為他求什么?”
皇帝目光極冷地掃過來,看得柳堯怔怔。
一時忘了要開口說什么,只見皇帝已經離了東宮。
“舅舅,救救我,救救我,快幫我勸勸父皇!”太子慌亂起來,拉住了柳堯的袍角。
柳堯神色這才沉定下來幾分,寒了目光看向太子和那衣著不整的異族女子,冷冷開口道,“陛下那邊我自會去想辦法,只是殿下,什么人該留什么人不該留,您如今該有個打算了。”
說罷便也跟著離開了。
大殿之中重新陷入寂靜。
太子眉眼怔怔。
半晌才想起來回身望過去。
女子攏了攏衣衫,一雙嫵媚至極的眼中流露出須臾懼怕與淚意,她輕聲開口問道,“殿下要置奴家于不顧嗎?”
太子張了張口,卻什么也沒說出來。
“殿下若讓奴家死,奴家便死,絕不給殿下添一絲煩憂。”如意側眼望向大殿之中立著的寶劍,驟然將那劍舉起,含淚橫在自己頸間。
望著眼前女子將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的目光,太子終究還是抬起了手,抽掉了她手上的長劍,眸色中的迷茫與無措終是沒壓過對她的疼惜。
太子輕聲開口,“就算是有事,又怎能讓你一個女子來擔。”
……
柳堯隨著皇帝來到御書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