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案之上明黃宣紙已然被攤開,皇帝手中筆尖舔上朱墨,懸在空中將落未落。
柳堯心頭驟然一今,連往日里周全的禮數幾乎都顧不得,只連聲道,“陛下三思啊!”
皇帝冷笑一聲,看向他。
“給朕一個理由。”
“陛下,太子不可廢。”柳堯雖跪在大殿之中,眸中卻隱隱有同皇帝抗衡之意。
他聲音落在空曠的內殿里,分外清晰。
“為何?”皇帝狠狠咬著牙,一字一句問道。
“陛下是君,君當守信。”柳堯自垂眸中抬起眼來,對上了皇帝的目光。
他手中是有籌碼在的。
依著這點籌碼在,至少如今,他還有和皇帝僵持的資本。
無論如何,就算今日得罪了皇帝也好,就算是為了柳家的將來,太子也不能被廢,絕不能被廢。
皇帝眸色冷極,看向柳堯的目光如同看向死人。
沉默了半晌,倒是擱下了手中的筆,但下一瞬說出的話卻寒意更甚。
“柳堯,朕可以不治太子的罪,因為太子畢竟是朕的兒子,朕從前給了他那么多次機會,如今亦可以再給。”
柳堯抬起眼來,眸色定定地看向皇帝,自皇帝面上的神色讀出了一二意味,有涼意從心底蔓延開來。
皇帝冷淡的目光掠過大殿之中沒有生氣的陳設,最后才落到柳堯的身上。
“但是你不同,你作為外臣,欺瞞于朕在前,教唆太子在后,縱使你曾于朝有過功勞苦勞,朕也看在這么多年的情面上多番容忍與你,但是眼下你卻對東宮這般行事,寵慣捧殺太子如斯,朕如今倒是不懂,你如今到底存著什么樣的心思了。”皇帝聲音冷寂,眸光很淡地看向柳堯。
柳堯身形一頓,眼眸微垂,手因為用力而微微顫抖。
“朕亦有心寬宥你,卻實在不能再像從前對你那般寬容了。”
皇帝聲音頓了一頓,大殿之中重歸寂靜。
連帶著空氣都凝滯了幾分。
柳堯緊緊攥著拳。
皇帝這是在讓他做選擇。
保全太子亦保全柳家的榮耀可以,但是他柳堯,卻不能像如今這般立于世上。
無論是作為朝臣輔佐太子,還是作為未來的國舅爺,南昭中心的這份權力都像柳家偏袒了太多。
皇帝會忌憚于他,實屬自然。
“老臣認罪,今日之事,”柳堯跪下來,朝皇帝恭敬叩首,一字一句道,“任由陛下處置。”
皇帝唇角勾起微末冷寒弧度。
“你肯認罪?”
“是,千般萬般都是老臣的不是,太子殿下心性單純,一直信賴與老臣,老臣卻沒有給予殿下正確的引導,這個中種種,皆是老臣的罪。”柳堯緩緩開口道。
“你愿意這樣想,便是最好。”皇帝擱下手中的筆,朱筆在明黃宣紙上洇出痕跡,他抬起眼看向身側,聲音不帶半分感情地開口道,“王德,擬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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