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烏靈那晚,您把青雀令扔到水潭里,然后回頭問我可不可以把這件事老實告訴他們,我當時...既恐懼,又釋然。”
“我覺得與其讓我在家人的性命跟背叛您之間做抉擇,還不如讓您挑明了。”
芍藥滿臉淚水,明謹卻說:“所以,你故意在那段時間露出一些心神不寧的樣子么?”
芍藥低著頭,“我只是覺得自己笨,但我一直都知道,家人的性命是我自己的事,我沒法心安理得拿您去換家人的將來。”
所以那晚,她驚恐中跪下了,死活不肯答應,因為她知道那意味著什么。
最后,還是明謹撫著她的腦袋,告訴她這符合她自己的利益。
什么利益?
她的姑娘并不喜歡后宮啊。
否則當年小時候從先帝手里得到青雀令的時候就該告訴其他人了,可她什么都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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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把令牌藏起來了。
當時不明白,現在好像有些明白了。
姑娘是在以進為退。
進宮,是姑娘自己主動的選擇,但偏要顯得被動,因為這樣可以掩飾她真正的目的。
“你并不笨,只是有人比你更聰明,其實,你一開始就沒有通過調查,你可知道?”
芍藥錯愕,卻見內屋里的明謹目光晦暗。
“畢一,是父親身邊最早也最得力的人,他一開始是斥候出身,最擅調查,后來掩蓋身份到我身邊,前些年我并不知曉,到后來我知曉了,也就是父親身死之后,他告訴我,我的身邊有一個人是仲帝安插的人,卻是父親允許他安插的。”
“你可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芍藥呆呆的。
意味著她的身份早已暴露,意味著她的所有動向都在對方的監視之中,也意味著...
“意味著主君也早知道仲帝對您的覬覦?”
明謹的聲音裊裊淡薄如煙。
“于父親而言,若是能保證我安全的,任何人,任何事皆是可以利用的,包括今時今日不知他是否真心,又是否長久的所謂男女之情。”
“這些都值得謀劃。”
包括芍藥,都是早已準備好的棋子。
“可能,他也一直認為假若我選擇了三十五氏族,就必然要進宮,若要進宮,在與他之間,我一定要是占優勢的那一個。”
芍藥恍然,想到已然故去的謝遠,再想到如今孤身站在黑暗里的明謹,聽出她語氣里蕭瑟的意味,一時心頭發澀。
父母之愛子,為之計長遠。
主君為她謀劃的路,不管她選哪一條,他都力所能及做了最好的安排。
“姑娘,其實您可以不選的。”
明謹沉默很久,走到了窗邊,慢悠悠道:“那我如今選了,你可知道我為何如此?”
芍藥抬起頭,正看到明謹走到窗邊,手指輕輕推開窗。
她似明悟了些,說:“姑娘您,痛到了極致,恨到了極致,要殺了那些曾經任意算計,陷您痛苦的人。”
“您,需要那極端的權勢。”
旁人都不知道,不管是那言貞,褚蘭艾,還是后面能與自家姑娘交心的梨白衣,他們都不知道,都沒見過自家姑娘幾度煉獄后一再痛苦一再克制的摸樣。
蘇玉珠一次,謝明黛一次。
夠了。
已經足夠讓她忘卻人間紅塵的煙火,而去追逐那她本該擁有的權力。
窗子推開,外面的光些許泄露進來,落在她原本在昏暗中的如玉臉龐上。
半明半暗。
似見紅唇艷如血,雙眸綺麗昭光度。
“是啊,最至高無上的權勢。”
“若不成圣人,便做這玩弄人間的妖魔吧。”
她勾唇一笑,眼中森冷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