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歌聞言,嘴角似有若無地一勾。
自己生下來的種,自然再作也要受著。
而且謝丞相雖權傾朝野,在子嗣上卻一直不怎么順心,自己的妻子至今沒有生下一個嫡子,膝下只有兩個女兒。
他的妾室們倒是給他生了三個兒子,雖然庶子總歸沒有嫡子好,但他膝下就這三個兒子,也就沒資格嫌棄了,只能把他們當做自己的接班人努力栽培。
然而,兒子本來就少了,這里面還出了一個怎么栽培都栽培不到正軌上的,也就是他的小兒子謝九郎。
只是這兒子雖然不爭氣,他親娘卻爭氣得很,在他親娘每天孜孜不倦的枕邊風攻勢下,謝丞相也只能對小兒子紈绔放蕩的行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卻誰料,縱容出了一個膽大包天的兔崽子來。
不得不說,陳十一娘是個聰明人,如今整個大楚,除了只剩下一個名頭的皇室,就屬謝家最風光了,而以她的身份要嫁進謝家,也只能從謝九郎入手。
只是,她選對了人,卻顯然選錯了方式,她這般不顧一切地嫁過去,只怕過的日子也不會好到哪里去。
這些事,陳歌自然也不會跟藍衣說,聽她絮絮叨叨地說了一會兒話,便拿出一本書看了起來。
去往常州一路上難免枯燥,陳歌被他們一口一個“夫人”、“主母”地叫著,也有些壓力山大,不好太過隨意,只得乖乖待在馬車里,過上了吃了睡睡了吃的養豬生活。
中午因為趕路,大軍沒有停歇,只隨意地吃了點干糧。
而陳歌因為昨晚沒睡好,吃完中午飯后便靠著靠枕小睡了一會兒。
醒來后,藍衣一臉興奮地捧著用一塊干凈的布墊著的幾顆果子,道:“夫人,方才君侯來看過您,但您睡過去了。
君侯不讓奴婢把您喚醒,透過窗戶看了您一眼便走了,這是君侯讓奴婢等夫人醒后給夫人的,說中午只有干糧擔心夫人吃不慣,路上見到有野果,便給夫人采了幾顆來。”
陳歌微微一愣,他早上便是遣了人來說,他要指揮大軍前進,只怕不能時時過來看她,沒想到他難得來一趟,她還睡過去了。
看了那幾個色澤鮮亮的深紫色果子一眼,她拿起一個咬了一口,卻沒料到那顆果子汁水豐富,她一個沒留意,濺了自己一身。
藍衣連忙掏出手帕給她擦,無奈道:“夫人,要小心些啊,這一路上還不知道有沒有洗澡的機會呢。
也幸好替換的衣物是有的,注意點不要弄到頭發上便好了,頭發不能擦洗也不能換,難受的還是自己。”
說著,促狹地看了她一眼,抿著小嘴偷笑道:“夫人可是因為這是君侯采過來的,心里太過歡喜,才這般急切?”
陳歌默默望了望天,十分懷疑自己跟魏遠是不是已經成了他們底下人的日常談資。
她沒理這八卦兮兮的丫頭,撩起簾子看了一眼天色,發現天邊已經開始出現暮色了,她這一覺睡得還挺久。
直到天空完全黑了下來,大軍才停下。
安營扎寨的工作早已是由打頭陣的輜重兵做好了,因此大軍停下來后,便可以抓緊時間休息。
陳歌也下了馬車四處走著,活動活動坐了一天有些僵硬的筋骨。
營地旁邊便是一條小河,陳歌眼眸微亮,走過去捧起清水洗了一把臉,冰涼的水潑在臉上,透心的涼,讓她渾渾噩噩了一天的腦子也清醒了不少。
“夫人。”
忽地,一個聲音傳來,陳歌轉頭一看,是呂聞。
他走到她身旁,行了個禮道:“夫人的營帳就在主公的營帳旁邊,夫人可隨時過去休息,若是不清楚位置,屬下可以帶您過去。”
這種臨時的營帳本就簡陋,何況如今再怎么說也是在行軍途中,魏家軍一向軍規嚴明,主公更是向來以身作則,對底下的兵嚴,對自己更嚴,因此呂聞思來想去,還是給夫人另外結了營帳。
陳歌聞言,不自覺地松了口氣,嘴角揚了揚道:“我知曉了。”
她都忘了還有晚上睡覺這件事,按理來說她跟魏遠是夫妻,他們住在一處是理所當然的,放在以往陳歌自是不會擔心什么,如今她卻是有些不知如何自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