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幾個勢力之間雖偶有摩擦,但只要沒有打破這天下四分的格局,丞相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若這回丞相因此事懲治了魏侯,又如何面對先前那些一筆帶過的紛爭,這其中的道理,又如何跟天下的百姓交代?!”
謝興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雖心頭依然震怒,卻也知曉道理是如此。
在這樣的亂世,各個勢力之間自是不可能真的相敬如賓,你好我好大家好。
說句大實話,別說殺人家全家了,打起仗來你殺我爹娘我砍你爺爺的事情就沒少過!
先前那些戰爭,只要另外三方拎得清,偶爾占據一兩座城池,沒有讓一方的勢力坐大到無法控制的地步,他也沒那個精力去理,只能當看不見。
以至于現在天下的百姓,都已是接受了這樣一種無形的規則——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你,都是正常的。
雖然很不合理,但百姓頂多抱怨一兩句,該怎么著還是怎么著。
畢竟這天底下的規則,本便不是他們定的,他們只是被動承受的那個人。
可這也不代表,當這個規則已經定下來時,他們還能任意地破壞。
百姓心中自有一桿秤,雖然他們表面上不說,但他們自是會選擇自己覺得值得追隨之人。
若他放著先前的紛爭不理,只揪著魏遠這件事,只怕會讓天下百姓覺得他在故意針對魏遠。
這便是民心啊。
謝興狠狠一咬牙,卻實是不甘,恨聲道:“難道,便這般算了?!
他此番攻入豐州,竟是完全不懼豐州的疫情,探子傳回來的消息說不定是真的,那豎子是真的走了狗屎運,找到天花的抵御法子了!
便是他斬殺司徒群義一家的事駭人聽聞,跟他找出抵御天花的法子這千古功勞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
百姓雖會對他有些成見,但更多的只會是敬佩他,感激他!”
那豎子雖沒有越線,但他此番的行為,卻比越線更讓他心驚!
那明擺著告訴世人,他不是不想越線,只是不去做罷了!只要他想,司徒群義的地盤,他隨時可以全盤收下!
那其他人的地盤呢?
這種無形的壓迫感,逼得謝興幾乎喘不過氣來!不禁狠狠地一拍面前的矮幾,上好的梨花木幾上頓時多了條碩大的裂痕。
“丞相說出了至關重要的一點,”另一頭的方臉謀士立刻討好地道:“不管那廝這回的行動是否有越線,在百姓心中,他的形象已是或多或少受了損。
試問,百姓是愿意追隨一個心狠手辣的統治者,還是一個寬厚仁慈的統治者?
只要,我們能想辦法讓他這殘暴狠厲的形象在百姓心中加深,不用我們出手,他自是會眾叛親離,再難在這世間立足!”
卻是上回,提議謝興把常州附近的大夫一并暗殺了的謀士。
雖說那一回,他們派去的人發現,那附近的大夫已是被暗殺得七七八八了,也不妨礙他已在謝興面前混了個眼熟。
“哦?方先生似乎有妙計?”謝興立刻來了興致。
“某確實有一計,”那方先生嘴角含笑,道:“據說魏侯對這回嫁過去的陳家娘子很是喜愛,便是這回到常州也把她帶著。
屬下還聽聞,她也有參與找出抵御天花的法子。
不管那女子是否真的如傳言所說的那般神乎其神,有一點卻是明確的,魏侯確實對她上了心。
而只要一個人對某樣東西上了心,那么,他便有了示于人前的弱點。”
方先生意味深長地道:“要想不戰而屈魏侯之兵,那陳娘子,便是至關重要的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