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嗓音仿佛經年釀造的美酒,低沉中透出幾分性感,輕易便撫平了陳歌心頭的不安。
她看著他,輕輕“嗯”了一聲,道:“我方才一直在想,兇手下一個目標會是誰?”
做下那件事的人,不是沖著她,便是沖著魏遠,然而有一點是肯定的,那個人,必定有著能與魏遠相抗衡的能力。
畢竟不是誰都有能力跟魏遠耍陰招,也不是誰都有那個勇氣去招惹魏遠。
想起宋志朋說,那個說書先生是一個多月前死的,那個時候她可還沒有在這次常州天花疫情中名聲四起,這個局更可能是沖著魏遠而來。
而如今這天底下能與魏遠相抗衡的人,除了謝興,便是鯀州的劉通道。
陳歌眸色微涼,淡淡地道:“魏遠,我雖還沒來得及跟你說,但你定是從凌放那兒聽說了罷,潯陽陳家來了人,如今正在冀州的陳家落腳。”
魏遠低頭看了她一眼,低低地“嗯”了一聲,替她緊了緊身上的狐裘,道:“呵,不過是些不自量力的小蟲子,你不想應付便不用應付,我已是派人去留意著他們,量他們也折騰不出什么幺蛾子。”
陳歌這幾天深切地體會到這男人骨子里是有著幾分傲慢的,不禁好笑地睨了他一眼,道:“這也不用理,那也不用理,我還需要理什么?”
“什么也不用理,”男人面色如常,看似隨意,語氣中卻透著一股子肅穆,“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不想做什么便不做什么,一切只需隨心而來便是。”
陳歌心頭微微一動。
便是在現代找對象,她也從沒想過對方會對她說這樣的話,畢竟兩個人在一起生活,總會有許多性格上的磨合,顧慮很多生活中的柴米油鹽醬醋茶,在這個過程中,又怎么可能完全對另一半毫無要求。
心里說不感動是騙人的,陳歌嘴角一揚,抬起頭輕輕地在他開始冒出青色胡渣的下巴處印下一個吻,輕笑道:“魏遠,你這樣,就不怕把我驕縱得無法無天?”
不想應付的人就無視,不想做的事情就不做,便是皇家的公主也沒有這樣任意妄為的罷?
這還真是……想起他以前視女人于水火,哪里想到他寵起自己的妻來,會是這般毫無底線?
魏遠只覺得自己被她吻過的地方酥酥麻麻的,不自覺地便把她緊緊地按進了自己懷里,仿佛這樣便能填充心底那越來越巨大的空虛似的,低低啞啞地道:“如此正好,這樣天底下所有人都會知道,你是我魏遠的妻,他們再想欺辱你,也要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
他等了這么多年,才終于又等來一個自己想傾盡全力守護的人,等來一個可以稱之為家的地方。
便是把他所有的一切都給她,他也只怕不夠。
好吧,原來人家就是沖著把她寵得無法無天去的。
陳歌不由得無奈地彎彎嘴角,頗為厚顏無恥地給自己貼金,“那你可難倒我了,像我這般講理的人,可做不來刁蠻任性這一套。
只是你放心,我不是以前的陳歌,不是他們想欺辱便能欺辱得了的。
想當初,以前的陳歌還沒出嫁時,可是被陳家的人欺負得毫無招架之力。
他們這回突然派了陳浩安他們過來,我可不認為,他們是真心來看望我。”
想起陳歌方才突然從探討兇手的下一個目標轉到陳家這幾個人身上,魏遠沉吟著道:“你認為,他們這次來潯陽也在兇手的預料中,他們中的其中一個,便是兇手的目標?
所以你懷疑的人是——謝興?”
最后兩個字,他咬得輕緩而森然,仿佛天邊那沉沉的烏云。
陳歌點了點頭,嘴角的笑容透著冷意,“否則無法解釋為什么他們來冀州的時間那么巧合,剛好在黃大夫死了、關于我跟兩個死者都有過矛盾的傳言沸沸揚揚的時候。
你要知道,冀州城中,還有誰比我跟潯陽陳家的人有更深的淵源?
若是他們突然死在冀州,所有人第一個懷疑的人,會是誰?”
毫無疑問,到那時,背負最大嫌疑的人只會是她。
若是兇手想給她致命的一擊,還有什么比對陳家幾個人下手更好的選擇?
魏遠的眸色一下子黑沉黑沉的,冷聲道:“我記得凌放說,陳家來了三個人,你懷疑兇手會對誰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