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燕侯府出來后,她便回了陳府,那時候快到午膳時間了,十四娘擔心讓陳家的長輩久等,便匆匆往飯廳趕去,誰知道,經過院子時,她偶然聽到了,郎君在跟鄭夫人說話。”
鄭夫人便是冀州陳家的主母。
仆從頓了頓,繼續開口,只是聲音中顯然帶上了幾許艱澀,“十四娘本來沒想偷聽他們說話,但就在她想走開時,她聽到他們提了她的名字,一時有些好奇,便停住了腳步。
卻沒想到,鄭夫人是在跟大郎君商討,把十四娘嫁給曹家老太爺當續弦!
鄭夫人說……說曹家老太爺在城守府舉辦慶功宴那晚,便看上了十四娘,十四娘長得跟他夫人年輕時很像,而他夫人十年前便去世了,所以托了鄭夫人求娶十四娘。
如今十四娘的爹娘都不在冀州,郎君便充當了十四娘長輩的角色,若是……若是郎君答應了曹家把十四娘嫁過去,十四娘便是不想嫁也得嫁。
十四娘當場便似乎有些受不住打擊,身形搖晃了一下,雖然聽郎君的話,他還沒答應鄭夫人,但鄭夫人一再勸說,郎君后頭似乎也有了松動的跡象,她再也聽不下去,匆匆跑回了房里,連中午飯也聲稱身子不舒服,沒去吃。
奴……很是擔心,后來郎君喚奴過去做些事,奴只能走開了。
一直到下午,郎君擔心十四娘沒吃午膳腸胃會受不了,遣奴去廚房給十四娘備點飯食送過去,誰料……奴和十四娘身邊的春桃敲了很久的門,都沒人應答,春桃擔心出了什么事,打開門一瞧,房里已是沒人了。”
藍衣早在聽到一半的時候便臉色難看,這時候忍不住一臉荒謬道:“那曹家的老太爺今年都六十有二了啊!他都可以當十四娘的爺爺了。
何況我聽后廚的萬福說過,他可是出了名的老色鬼,他夫人在時還算收斂,他夫人去世后,他已是接連不斷納了十幾房妾室了,這不是生生把十四娘往火坑里推嘛!”
便是陳歌此時心情沉重,也忍不住看了藍衣一眼。
她有時候覺得,藍衣和鐘娘壓根不像才跟著她來了冀州不到半年的樣子,對冀州各種八卦熟悉得,比本地人還本地人。
她收起心神,看向臉色難看卻努力穩住情緒不讓自己崩潰的仆從,心里暗贊一聲,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夫人,奴喚長安。”
“好,長安,你應該再了解十四娘不過了,你覺得,她這般受了刺激后,會去哪里?”
長安嘴唇微顫地抬頭看她,見陳歌面色如常,眼神甚至帶著幾許溫和,沉默了一瞬,道:“春桃說,她中午的時候不小心打了一下瞌睡,十四娘可能是那時候出去的。
郎君去問了陳府守門的人,他也說,十四娘中午時確實出去了,那時候她孤身一人,他也很是奇怪,十四娘出去后,便一直沒有回來。
她在冀州城沒有認識的人,唯一認識的便是夫人了,她平日里除了去燕侯府看夫人,便都是待在陳府,奴是真的……想不到十四娘除了來找夫人,還能去哪里。”
陳歌眉頭微蹙。
確實,陳麗對冀州,可以說人生地不熟,她能跑到哪里去?
不過她也算明白陳浩安的慌張了,陳麗若是誤以為他要把她嫁到曹家,一時受了刺激,做出什么傷害自己的事來也說不定。
可是,她又隱隱覺得,陳麗不是那般脆弱的人,本來她的性子就比原主堅強許多,遇事雖然會膽怯,但有一股子不撞南墻不回頭的倔勁,就像她那天明明怕極了魏遠,卻依然沒放棄與她說話的念頭。
何況,長安都說了,陳浩安還沒答應把她嫁過去,事情都沒確定,陳麗害怕不安可以理解,卻也不至于大受打擊甚至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情。
那她突然消失不見,又是為何?
陳歌正沉吟著,忽聞噗通一聲,面前的男子又趴伏到了地上,似乎終是有些失控地啞聲道:“求夫人救救十四娘,她如今的身子……經不起一點顛簸,是奴疏忽大意了,奴就該守著她寸步不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