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歌淡淡地一笑。
肩膀上的箭傷已是痛到麻木,這樣往前走已是用盡了她的力氣,她不敢輕易開口說話。
林婉清的一顆心仿佛飄在半空中,便是她沒有回頭看,也知道陳歌的情況定然很不好。
她下意識地不停說著話,似乎想用這個法子,分散陳歌的注意力。
“這兩天翊王殿下的身體狀況都不錯,我早上去永安殿看了他后,便回椒房殿了。
若不是我身邊的柳兒去浣衣局給我拿洗好的衣服時,偶然聽到有宮人說燕侯夫人來了,我還不知道太后娘娘竟然把你叫進來了。
我記得昨天長風進宮時,才跟我說你這幾天應該都不會進宮,我就覺得奇怪,直覺有什么事發生了,便立刻趕往永安殿,誰知道……走到半路,就聽到前殿那里出事了。
我憂心你在這時候被叫進宮里,跟今天發生的動亂有關,連忙加快了腳步……
幸好我沒有放棄來找你,幸好我趕到了。
阿歌,你絕對不能有事,我很喜歡你的,我是真心把你當做我的朋友。”
林婉清說到后頭,嗓音中不自覺地帶上了一絲哽咽。
其實方才她見到阿歌中了箭的樣子時,她就滿心無措了,她還從沒見過自己在意的人在自己面前受這么重的傷。
可是,她知道,什么時候可以軟弱,什么時候必須堅強。
陳歌很想對她笑笑,跟她說她沒事,但她發現自己說不出口了,身體里的熱量在快速流失,腦子里仿佛住了一窩蜜蜂,嗡嗡嗡地叫個不聽。
她忽然,只覺得眼前一黑,軟軟地往前倒了下去。
“夫人!”
走在最后的呂聞瞳孔一震,立刻伸手扶住了她。
懷里的女子顯然已是昏死了過去。
他猛地咬緊牙關。
夫人中箭后,還堅持疾跑了那么長一段時間,能撐到現在才倒下,已是奇跡。
必須立刻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給夫人治療。
他小心地把陳歌背了起來,沉聲道:“皇后娘娘,接下來小人會走得快一些,您能跟上嗎?”
林婉清在陳歌突然倒下的時候,已是慌得腦子一片空白,聽到呂聞這樣說,連忙點了點頭道:“呂副將大可不必顧慮我,阿歌的身子要緊。”
接下來,他們一路快走,最后終于到了密道的盡頭。
饒是中間透過天窗換了一下氣,林婉清也覺得頭暈惡心得緊,連忙走上前,拿著夜明珠在墻壁上摸索了一會兒,隨即拿出鳳凰玉佩,嵌進了她摸到的一個凹槽里。
隨著輕微的齒輪轉動聲,頭頂上有一小塊墻壁慢慢地向上拱起,形成了跟方才那個入口一般大小的出口。
林婉清退后一步,輕輕喘了一口氣,道:“呂副將,你快點帶阿歌上去吧。”
呂聞微微一愣,不禁有些動容地看了看面前連嘴唇都蒼白一片的女子。
明明她自己也很難受,但她心里首先想到的還是他們夫人。
難怪長風會對這個女子念念不忘了那么多年。
他背著陳歌,單手攀著墻壁上的鐵梯,快速爬了上去。
出口通往的果然如林婉清所說,是一片靜謐的小樹林。
林婉清這時候也爬了上來,把出口的門關上后,看了看呂聞背上的陳歌,道:“呂副將,走出這片小樹林,理應是一條村子,我們也許可以在村子里給阿歌找一個大夫。”
呂聞點了點頭,大步往前走去。
林婉清也快速跟了上去。
走了不到一刻鐘,他們便隱約聽到外頭傳來一些人聲和腳步聲,林婉清臉上一喜,剛要小跑過去,一旁的呂聞突然整個人頓住,伸出左手攔住林婉清,又低又急地道:“皇后娘娘,請稍等,聽這聲響,外頭的人不少。
而且除了人聲和腳步聲,小人還聽到了馬蹄聲和鐵器的摩擦聲……”
林婉清一怔,臉色微白。
這里可是潯陽城外的村子啊!
城里那兩派人馬,這么快便打到這里了嗎?
呂聞輕輕地把陳歌放到了地上,讓她背靠著一棵大樹,輕聲道:“皇后娘娘,拜托您照看一下我們夫人,小人到前頭去查看一些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