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聞怔怔然地聽林婉清說完,心里一時不知道是什么感覺。
當年那件事的真相原來是這樣的,他不知道,該覺得造化弄人,還是為主公感到痛心。
“這回燕侯跟阿歌來了潯陽,我娘給阿歌遞了拜帖,可是娘跟我說,阿歌一直沒有給她回應。
爹因為這件事,很是低落。”
林婉清低低嘆了口氣,那時候她又怎么會想到,事情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若是爹知道阿歌跟我在一起,還懷了燕侯的孩子,他想辦法幫我們還來不及,又怎會害阿歌。
只是……”
說實話,比起他們現在的處境,她更擔心她爹。
方才周世文說的話,她在外頭都聽見了,若他說的不假,阿爹這回出征兇多吉少。
謝興反叛帶走了大部分兵力,圣上如今的兵力不足以支撐兩頭并進。
若阿爹在與胡人的戰事中出了什么事,只怕連援軍都不會有。
到那時,阿爹該怎么辦?
林婉清暗暗咬了咬唇。
呂聞沒有察覺到林婉清的異樣,沉默了好一會兒,才似乎下了什么決心,輕吸一口氣道:“皇后娘娘,小人相信你。
如今夫人身邊只有小人一人,若能得肅毅伯世子的幫助,也許能讓夫人更快地跟主公團聚。
只不過,這封信,您想怎么寫?
我們不可能說這封信是寫給肅毅伯世子的,但方才我跟周郎君說我們爹在肅毅伯世子軍中做事,也只是胡編……”
他不相信肅毅伯府,但他相信皇后娘娘。
雖然他們先前收到的情報說,肅毅伯早在五年前便投靠了謝興,但肅毅伯世子的態度,一直有些模糊。
事實上,自從謝興架空了皇室,肅毅伯世子便一直稱病在家,把他的兵權和先前的將軍職位統統拋下了。
這件事謝興自是樂見其成,這五年來,他就當沒有肅毅伯世子這個人,以至于五年前,明明是肅毅伯世子帶兵擊退了胡人,他卻從來沒有得到過相應的封賞。
他的赫赫之功,只在民間還有流傳,朝堂上,卻已經鮮少有人提起了。
直到如今,晉王登基,天下大亂,面對著胡人入侵這個爛攤子時,這個曾經的抗胡英雄才被重新想起。
若他當真如皇后娘娘所說,一直對主公抱有愧疚之心,便定然不會對夫人的困境視而不見。
現在,多一份幫助,總是好的。
林婉清收拾了一下心情,道:“沒關系,我小時候跟我爹玩鬧時,自創了一套只有我與我爹才明白的暗號,通過那些暗號寫信,這天底下只有我爹能看明白信中隱藏的信息。
我們當然不能直接讓周郎君把這封信送給我爹,方才我不是說了嗎?我們三兄妹的爹叫張燁……”
呂聞一怔,有些發傻,“肅毅伯世子軍中,當真有一個叫張燁的人?”
“當然,張燁可是我爹的副將,”林婉清看到他這樣子,忍不住笑出聲來,“你以為我跟你一樣是胡謅的啊。”
呂聞沒說話。
他確實這樣認為的。
看來是他小看了這位皇后娘娘,平日里,他只覺得她是一個活潑甜美不諳世事的少女,但在深宮大院待過的人,又怎么可能真的如一張白紙般毫無心機。
方才,若不是她及時出現,他只怕早便露餡了。
呂聞忽地,嚴肅了神情,道:“皇后娘娘,既然如此,就拜托您今晚把信件寫好交給周郎君罷。
方才周郎君說,朝廷的兵丁手里拿著兩張女子的畫像,這句話您也聽到了吧?”
林婉清嘴角緊抿,嗓音微緊,“是,我聽到了。
阿歌如今的處境很危險,我們必須立刻離開這里。”
那十有**是她和阿歌的畫像!那天她帶著阿歌在宮中逃命,危急之下無法做任何偽裝,不少宮人都看見了。
新帝顯然已是知道是她帶走阿歌的,后來他在宮里找不到她們的尸體,定然猜到她們通過什么方法逃出了皇宮。
他這是還沒放棄阿歌啊!
呂聞點了點頭,“這大晚上的趕路太危險了,夫人如今的身體,不容許有任何閃失。
這么晚,朝廷的兵丁也不會繼續行動,最早也得明天才會到黑山村。
一會兒您寫好信后,我幫您送過去給周郎君,順便打探一下他們今天是在哪條村子見到朝廷的兵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