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樓上作戰時,他確實聽到別的兵說,燕侯夫人來了,但他做夢也沒想到,這個一直在病舍里忙活,不怕臟不怕累地給他們療傷的女大夫,就是那傳說中的燕侯夫人啊!
他要怎么說?說他叫住她,是因為他以為她是被她夫君拋下的婦人,是因為他身邊的小老弟對她有意思?!
除非他不想要這條小命了!
他下意識地看了身邊的小老弟一眼,見他不知道什么時候把臉別到了一邊去,一副冷血無情不認識他的模樣。
又看了看燕侯和燕侯夫人,見燕侯臉上的神情越來越恐怖了,心尖兒一顫一顫的,不顧身上的傷口,猛地趴伏到了地上大聲道:“小……小人想說的是,燕侯和燕侯夫人救我們坊州于水火之中,相當于我們坊州的再生父母。
小人無以為報,惟愿燕侯和燕侯夫人萬福!”
陳歌一怔。
就在這時,病舍里的大部分士兵,和方才陳歌救下的那個小女娃的爹也抱著自己孩子跪了下來,大聲道:“燕侯萬福,燕侯夫人萬福!”
病舍外的士兵面面相覷了片刻后,也慢慢地跪下了一片,“燕侯萬福,燕侯夫人萬福!”
這排山倒海一般的話語,瞬間響徹整個坊州,直擊所有人的靈魂。
他們心中的感激和感動無以言表,唯有通過這種方式,才能表露一二。
關呈臉色蒼白地看著這一幕。
雖然依然有一些士兵沒有跪下,但三分之二的人,都跪下了。
大局,明顯已是一面倒。
這場仗,燕侯贏了,贏得徹徹底底!
陳歌也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揚聲道:“諸位請起罷,這座城,是依靠諸位的努力才得以守住的。”
魏遠也嗓音低沉道:“諸位請起。”
頓了頓,他神色肅穆道:“我魏遠在此起誓,只要有我在一天,便絕不讓胡人的鐵蹄踏進來一步,踐踏一個大楚的百姓。
諸位,大可放心。”
這句話仿佛一根定海神針,從昨晚起便恐慌絕望的坊州民眾,一顆心終于徹底地放了下來。
魏遠說完這句話后,便抱著陳歌,轉身繼續往前走。
陳歌這才想起,自己還被魏遠抱著呢!一想到這么嚴肅的一個場面,她卻是全程被他抱著度過的,就忍不住捂臉。
這件事要是傳出去,得傳成什么樣子!
這臭男人!
呂聞見到魏遠快速遠去的身影,下意識要跟上去,被蕭長風一把拉住了。
他好笑地看著不解風情的某人,搖了搖頭道:“你現在跟上去,信不信阿遠會毫不猶豫地砍了你?”
呂聞:“……主公不會這樣對我的!”
蕭長風不禁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嘖嘖,打光棍都是有原因的!
“讓阿遠跟嫂子獨處一會兒罷,這半個月,他也不容易。”
魏遠一言不發地抱著陳歌沿著護城河一直往前走,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了多遠,直到他們身邊一個人都沒有了,才停下腳步,走到河堤邊坐下,把陳歌緊緊地摟進了懷里,身子竟在輕輕顫抖著。
陳歌心頭一跳,男人此時的頭深埋在她肩膀處,她看不清他的面容,連忙要坐起來,“魏遠……”
“別動,”魏遠嗓音沙沙的,低啞地道:“歌兒,別動,讓我抱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