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叫呂聞喚她跟他們一起走的。
她是王家本家叫去潯陽,準備許配給謝九郎的,如今謝興起事失敗,逃離潯陽,跟隨著他的王家定也一起跑了。
在那樣的危急時刻,他們又怎么可能還去關心王七娘這樣的旁支嫡女,只怕王七娘便是因此,才決心一個人離開潯陽,北上回冀州。
不過這樣,她便能順理成章地解除這個莫名其妙的婚約,不用出家當姑子了,某種意義來說,也是好事一樁。
王素蕓眼波微動,嘆息著深深朝陳歌行了個禮,“謝夫人,夫人的大恩大德,兒沒齒難忘。”
王素蕓上了船后,被安排到了陳歌旁邊的房間。
魏遠在房間里陪著陳歌,陳歌原本是個不會暈船的人,這次卻十分反常的,又暈又吐,急得魏遠整張臉都黑了,一邊手足無措地幫趴在床邊抱著一個唾壺一陣一陣反胃的陳歌輕撫脊背,一邊青筋暴起地朝房間外吼,“來人!快去請大夫!”
船上有一個從慶州找過來隨行的老大夫,門外的侍衛被吼得小心肝亂顫,慌手慌腳地跑去請人了。
魏遠看到陳歌這樣子,心里揪成了一團,小心翼翼地讓她靠在了自己懷里,啞聲道:“歌兒,我可以做些什么?”
陳歌剛剛吐完一回,哪還有力氣回答他,臉兒泛白地擺了擺手,然而靠了沒一會兒,便又一陣反胃,連忙又把一旁的唾壺捧了起來。
魏遠一時心疼得嘴角抿成了一條直線,不停地輕撫著她的背,只恨自己沒法代她受過。
歌兒這個樣子,可是因為肚子里的孩子?
他不由得眼神微涼地看向陳歌的肚子,連他自己也沒想到的,對這個孩子產生了些許敵意來。
突然,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魏遠以為是大夫到了,連忙道:“進來!”
當看到進來的是王家那個娘子時,他眉頭猛地一皺。
“見過君侯,”王素蕓立刻便感覺到了從男人身上傳過來的沉沉氣壓,快速行了個禮道:“兒聽聞夫人暈船不舒服,兒這里有一個兒自制的香囊,聞著這個香氣可以緩解暈船的癥狀。”
魏遠的眉頭舒展了些許,道:“速速拿過來。”
“是。”
王素蕓低著頭上前,雙手捧著香囊遞給了陳歌,陳歌看了她一眼,接過,把香囊放到了鼻子下面。
霎時,一陣微甜微辛的香氣稍微緩解了陳歌似乎攪成了一團的大腦,她輕嘆一口氣,又靠回了魏遠的懷里,嘴角微揚道:“這里面,放了薄荷葉、干姜片、枳殼、香櫞和石菖蒲罷?嗯……還有少許的艾葉。”
王素蕓一怔,佩服地看了陳歌一眼,“夫人都說對了。
兒在夫人讓兒看的醫書里,看到了這樣一個方子,兒自小便有暈船的毛病,便嘗試著做了這么一個香囊,并進行了一些改良,只盼望能讓夫人好受一些。”
陳歌不由得看著她,暗暗感慨。
她讓她抄書,沒想到她不但認認真真地抄了,還真的有去用心揣摩和理解里面的內容。
又想起在坊州見到她時,她正在替坊州的傷患療傷,不禁揚揚唇角。
她這還沒拜她為師呢,便好像可以出師了。
這王七娘,妥妥的是個學霸啊!
王素蕓見她笑了,猶豫了一下,問:“夫人,您覺得好一些了嗎?抱歉,若兒會針灸,應該能更加舒緩您的癥狀……”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
是船上的老大夫終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