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歌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一臉荒謬地看著魏遠,“他瘋了!”
肅毅伯世子本便是在苦苦撐著,這時候調走五萬兵馬,無異于直接判了他們死刑啊!
魏遠臉上一片冷肅,“姬無川知道了胡人突襲坊州時用了攻城車,他覺得是謝興勾結了胡人,勃然大怒,不顧所有人的勸阻下了這個決定。
如果肅毅伯世子失去一半的兵力,他絕對撐不過半天,更別提,胡人皇庭已是派了五萬兵馬南下,不日便會與完顏欽率領的軍隊匯合。”
胡人明顯打算一舉攻入大楚內部。
陳歌不禁拽緊了魏遠的衣服,輕聲道:“夫君,你要出兵幫肅毅伯世子,是嗎?”
先不說肅毅伯世子是他親舅舅,若是真的讓胡人在大楚扎根,受苦的只會是大楚的百姓。
魏遠又怎么可能眼睜睜看著這種事情發生。
何況,唇寒齒亡,胡人的貪婪又哪是幾個州便能滿足的?他們是具有強烈進攻性的民族,他們要的是整個大楚!
一旦等他們在大楚站穩腳跟,下一步要對付的,便是與他們地盤相鄰的魏遠!
可是,如果魏遠發兵了,他的位置也十分尷尬。
到時候打退了胡人,他是順理成章地占領幾個州呢?還是單純打退胡人就退兵?
姬無川到時候又會作何反應?他這樣出兵,姬無川恐怕會認為他出兵的原因之一是救肅毅伯世子,到時候不管魏遠退不退兵,肅毅伯世子的處境也很難做,定會引起姬無川的忌憚。
這些問題想想便棘手。
無解,實在無解,最無解的是,姬無川到底怎么會突然發瘋!
陳歌忽地想到了什么,抬頭看著魏遠道:“夫君,姬無川是因為那三架攻城車,所以懷疑謝興勾結胡人,可是,那攻城車不可能是謝興給胡人的!”
魏遠的臉上沒有意外之色,顯然也想到了這個層面,“謝興那只老狐貍怎么可能給自己留下這樣的破綻。
這是一個局,設局之人心思之巧妙,埋線之深遠,讓人驚嘆。
白先生說,這種肆意玩弄人心的局,很像劉徐的風格。”
這也解釋了完顏直為什么說,胡人遲早會攻破亳州。
若不是完顏直嘴硬,一直不愿意說出真相,他們便能提早商量好應對的法子。
所幸,如今也不晚。
陳歌看著他,心里慢慢有了答案,“你們決定出兵了,是嗎?”
雖然已是猜到了這個結果,陳歌心里還是有些低落。
魏遠靜默片刻,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心里滿滿的都是對她的憐惜,輕輕地道:“嗯,不管是為了我們的以后還是大楚的百姓,我都不能裝作看不見這一切。
抱歉,歌兒。”
他們才相聚沒多久,又要分開。
若是可以,他真想一直把她帶在身邊。
陳歌緊緊抱著他,把耳朵緊貼在他的胸膛上,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撇了撇嘴,故作輕松道:“罷了罷了,誰叫我夫君不是一般人呢,其實我早就有這個覺悟了。”
他是縱橫沙場的將領,這大半年,他能一直陪在她身邊,本便是十分難得的事情。
她又緊了緊抱著他的手,低聲道:“夫君,我和孩子就在這里,等著你凱旋歸來。”
……
情勢緊急,魏遠第二天便立刻命人整兵出發。
然而,她那時候不知道的是,不過這一天的功夫,亳州那邊的局勢便已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