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萬歲!夫人萬歲!”
陳歌的思緒霎時被這陣呼喊聲拉了回來,看著底下一雙雙期待興奮在黑夜中異常明亮的眸子,她不自覺地拽緊了自己的裙子,心跳又快又急。
這一聲聲呼喊,仿佛讓她身體里的血液都沸騰起來了。
她一時忘了所有的不安和擔憂,聽著耳邊久久沒有平復的聲響,感受著身邊人沉穩灼熱的氣息,急促的心跳,慢慢地平靜了下來。
……
最后,魏遠牽著陳歌,親自把她送回了馬車邊。
林婉清和藍衣一副沒有反應過來的模樣,這種場面,她們都是第一次經歷啊。
也跟著陳歌他們過來了的蕭長風看著林婉清,忽然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淡笑著道:“小傻子。”
林婉清一怔,便是如今心情復雜,也忍不住微微紅了臉,后退一步,“別動手動腳的。”
只是,話語中的情緒明顯少了許多活力。
換做平常,她早便仿佛被踩了尾巴的貓兒一般,一邊狠狠瞪著他,一邊跳起來斥責他了。
蕭長風有些心疼,卻故意嘆了口氣,道:“無情的家伙,我這回出征,都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回來,就不能給我一些好臉色瞧瞧?”
林婉清嘴角緊抿,心莫名地有些軟,靜默了好一會兒,低聲道:“那……你小心些。”
蕭長風心頭微動,眼神熱切地看著她,內心深處對她的眷戀和從年少時便開始的那種羈絆狂風暴雨一般席卷而來,讓他心里潮濕一片,只想緊緊地把她摟在懷中,為她隔絕一切痛苦和絕望,讓她能真正全心全意地去感受糖的甜美滋味,而不是只把它當做無望生活中的一絲救贖。
他想保護她,這種感覺從很早以前便植根在他心底,甚至超越了他對她的渴望。
他微微一笑,突然道:“阿清,你可還記得,你九歲那年,我們在潯陽外面的一片小樹林里玩耍,你在地上撿到一只剛出生的雛鳥,可是我們找遍了附近的樹,都沒找到鳥巢。
你不愿意放棄,一直說要幫小鳥找到家人,否則它太可憐了,我陪著你從天亮找到天黑,可是都沒找著。
最后,你娘派人來催你回去,你急得哭了,哭得很無助很傷心。”
林婉清不知道他為什么突然提起當年的事,但臉上也不禁透出幾分懷念來,輕聲道:“我記得,我還記得,我們最終還是沒有給那只小鳥找到它的窩,后來,我自己給它做了個窩,你還說我做得很丑。”
少女明明只是在闡述當年發生的事,語氣也沒有指責他的意思,蕭長風卻忍不住輕咳一聲,道:“我提起這件事,是想跟你說,你不要太擔心,也不用覺得無助,我不會讓你像那只小鳥一樣失去家人,我會拼盡全力,幫你找到你爹,讓你能跟家里人團聚。”
林婉清的身子微不可察地一顫。
見到少女逐漸變得水霧迷蒙的雙眼,蕭長風垂在兩側的手悄悄緊握成拳,又松開,最后只是柔聲道:“阿清,等我回來。”
他的女孩,為什么能那么折磨人?
只是,被她折磨,他向來甘之如飴。
雖然她還不愿意接受他,但最痛苦的時候,他都熬過來了,如今他能看著她,保護她,他還要奢望什么呢?
他最后又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便轉身,大步走回了隊伍里。
林婉清一怔,下意識地伸了伸手,卻只握了滿手的空氣,心里一時也像這虛空的手一般,空落落的。
這種感覺,她之前的人生里,從沒有過。
一旁的陳歌一直留意著他們的動靜,這時候忍不住笑彎了眼眸。
這種青澀而美好的感情,最打動人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