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歌淡淡地笑著道:“雖然很多百姓確實沒能力上私學或者學宮,但就如我方才說的,這不代表他們中就沒有我們所需要的人才。
有一些人也許有大才,只是因為家里沒有能力送他們上學堂,只能自學,或者有一些人因為個人的一些情況,沒法上學宮或私學學習。
反正都是考試,能不能考上,全憑他們的實力,那又為何不讓多一點人有這個考試的機會呢?
當然,批改卷子是一件麻煩事,加上我們是第一次嘗試這個法子,是需要謹慎一些。
前期報名時,我們可以把要求卡得嚴一些,例如必須看過哪幾本經書才有資格報考,考生不得抱著玩耍的心態,一旦被發現,便會由官府做出相應的懲戒等,這樣就能對報考的人數有一定的限制。
白先生,你方才也說了,如果讓權力過于集中在一小部分人手里,可能會對國家的安穩造成威脅,那你可有想過,造成這個現象的原因是什么?
那不是因為,我們自己把參加官員選拔的人的范圍收窄了么?很多百姓根本沒有法子也沒有途徑去爭取這樣的機會,最后不就又變成了,官場里來來去去的人,都是那幾個熟悉的姓氏的情況?”
陳歌說著,看向一直安靜地看著她的魏遠,道:“事實上,軍隊里用的一直就是這種不問出生、只看實力的賢才選拔法子。
宋國公如今得以跟潯陽幾個手握實權的家族對抗,不正是因為他曾經提拔了許多平民出生的將領,如今這些將領成長成了足以跟那些百年傳承的家族對抗的力量么?”
看魏遠的神情,陳歌就知道,他是理解她的。
因為他父親曾經也是從底層打拼上來,而他更是從小就沒享受過家族的蔭蔽,如今他擁有的一切,都是他靠著自己的能力換來的。
白術頭一回被人說得啞口無言,怔然了半天,忽然哈哈一笑,朝陳歌拱了拱手道:“確實是老夫想得狹隘了,老夫慚愧,慚愧,竟然還要夫人煞費苦心地點醒老夫。
古人都說要以史為鑒,老夫竟是愚昧至此,差點又走回了曾經大楚的老路。
夫人說得對,英雄不問出處,誰知道,那些沒有上私學和學宮的百姓里就沒有我們需要的人才?
換一句話說,便是如今他們里面還沒有堪以擔當大任的人,誰又知道我們給了他們機會后,他們不會努力地去成為這樣的人呢?
重要的,是他們有沒有一顆充當百姓父母官的決心啊。
老夫承蒙夫人的諄諄忠告,必銘感五衷。”
陳歌只是微微笑著,沒說話。
其實真正有大智慧的人,是白術才對,她不過是開了五千年歷史經驗的掛。
白術才是最了解這個世界,知道怎么做才是最適合這個世界的人,她能做的只是跟他說出自己的觀點,真正有能力去做事的人,是他。
白術看著面前泰然自若、胸中自有乾坤的女子,心底是說不出的震撼。
他突然,是真的十分期待看到主公和夫人會創造出一個什么樣的盛世來了。
那樣的盛世,也許會超乎他的想象,是會顛覆前世所有朝代的一個景象。
“既然決定了,先生便放開手腳去做罷,”魏遠開口道:“咱們如今已是與大楚朝廷公然對立,也就沒有必要非得延續它的做法。
以往的大楚,百姓苦世族已久,然而,世族的繁榮,也不過是建立在百姓的血汗之上,只要給到百姓足夠的機會,必會有勇士橫空而出。
我會命各州官府全力輔助先生實行這種以考試選人的法子,先生還有什么需要,自管開口。”
白術心里也忍不住興奮了起來,他構思了那么久的事情,竟然真的要實現了!
這要是能成功推廣開去,說不定會創造出一種新的階級秩序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