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歌看著魏遠,問:“他是當著所有人的面送進來的嗎?”
魏遠明白她的意思,點了點頭,嘴角微揚起一個嘲諷的弧度,“他的人還沒進府里,便高聲報出他主子的名頭了。”
仿佛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
林漢青一怔,也察覺到了不對勁,沉聲道:“莫非這劉徐,是想借著阿一和小小的滿月宴入世?”
阿一和小小這場滿月宴說是萬眾矚目也不為過,劉家二郎君的名頭,先前沒有多少人知道,可是他這般在這兩個孩子的滿月宴上把禮一送,至少來參加宴席的賓客都知曉他的存在了。
而今晚能受邀參加宴席的人,一個兩個都是能說得上名頭的大人物。
他若是想借著這次機會把自己的名號傳播出去,他已是成功了一半。
林漢青到底在朝堂經營了幾十年,心底立刻便生出了一種預感——
這個天下,只怕又要變天了。
魏遠和陳歌對劉徐那廝了解得定然比林漢青要深,只是劉徐跟他們之間的淵源,特別是他對陳歌那種特別的態度,不太適合在林漢青這樣的長輩面前提起,這些事也并非三言兩語能說完的。
魏遠便是心里不爽快,最后也只是冷聲道:“不管他是什么目的,總有一天會露出狐貍尾巴。
今天是個喜慶的日子,便別去想那些糟心事了。”
見魏遠這么說了,林漢青便是十分在意這件事,也不好再說什么。
又跟魏遠他們說了幾句后,林漢青便攜著家人回到了座位上。
蘇秋燕在位置上坐了一會兒,終是忍不住心底的不安和好奇,小聲地問:“夫君,那個劉徐,到底是個什么人物?我瞧著遠兒和歌兒的臉色都不太好。”
林漢青沉默了一會兒,看著斜前方的魏遠,慢慢道:“這么說吧,如果這個天下注定要易主,最終的天下之主,不是遠兒,便是那個劉徐。
劉徐,將會是遠兒最具威脅的一個勁敵。”
蘇秋燕訝異地張了張嘴。
這劉徐竟然是個這么厲害的人物么?可是為什么,她先前完全沒聽說過呢?
因為阿一和小小到宴席后半段已是完全睡過去了,陳歌和魏遠商量后,提前帶著兩個孩子回了后院休息,留下魏遠一個人招待眾賓客。
后院跟庭院里的熱火朝天載歌載舞完全不同,清幽安靜得仿佛兩個世界。
陳歌和幾個侍婢替兩個睡得像小豬一樣的孩子細細地擦干凈了身子,換了身清爽干凈的衣服后,自己也去洗了個熱水澡。
溫熱的水沖刷到身子上,瞬間把這一天的疲累也沖洗走了。
陳歌趴在浴桶邊悠悠地嘆了口氣,只覺得舉辦這樣一場宴席,比她去城外替流民看一天診都累。
洗完后,她坐在床邊,一邊看著在小床上熟睡的兩個孩子,一邊擦著頭發。
來到這里這么久了,這些私人的事,若不是太累或者太忙的時候,她都是喜歡自己做。
后來跟魏遠在一起后,因為魏遠不喜侍婢太經常在他們身旁晃悠,她也就有意地減少了她們晚上進房的時間,擦頭發這種事,要不是魏遠幫她做,要不就是她自己做。
看著兩個孩子天真無邪的睡顏,陳歌微微一笑,不知不覺陷入了沉思。
——劉徐。
這家伙到底想做什么?
雖然他前幾次布的局,她跟魏遠都解開了,但多少都帶著點千鈞一發的味道。
這家伙心思太深沉,陳歌不得不承認,他是個遠比謝興和完顏直之流要恐怖好幾倍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