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歌洗完臉,便打算回到馬車上。
走到一半的時候,姿態悠閑地坐在樹下的白衣男子慢條斯理地道:“陽光如此燦爛,夫人待在那逼仄狹窄的馬車中豈不是浪費?何不過來,與某一起共享這晨間驕陽?”
雖然趕了一晚上的路,男人的衣著儀容依然一如昨晚,發髻整齊,白衣潔凈,在他身上看不出半點趕路的風塵仆仆。
真是比她一個女人還講究。
陳歌心里在吐槽,明面上卻嘴角彎了彎,道:“既然劉二郎如此盛情邀請了,當然好。”
說著,便一個拐彎,朝他走去。
劉徐似乎有些意外,眉毛微微一挑,眼神專注地看著她,直到她走到他身邊了,才如夢初醒一般,緩緩笑開,“天喜,給夫人鋪張墊子。”
熟悉他的人才知道,他這笑容,實在可以說得上春風滿面了。
天喜不敢耽誤,連忙匆匆跑到郎君的馬車里拿了張墊子,鋪到了郎君旁邊。
陳歌瞥了劉徐一眼,彎腰把那張墊子往旁邊移了移,又移了移,這才老實不客氣地坐下。
如今帶路的人是劉徐,她還不知道什么時候有機會洗澡換衣服,有免費的墊子坐,她自然不會矯情。
劉徐見那女子把墊子拉得離他有十幾寸遠了,不禁暗暗瞇了瞇眸,臉上的笑容卻依然無懈可擊,“夫人不必擔憂,按照路程,我們今晚便會到達青州,到時候便可以住進客棧里,好好拾掇一下自己,并休息休息。”
“是嗎?那挺好。”
陳歌坐下后,便仿佛漫不經心地轉了轉手腕上的金鐲子,劉徐的眼神慢慢轉移到了她的金鐲子上,微微一笑道:“這個鐲子的款式甚是粗糙,配不上夫人,夫人若是喜歡金鐲,某改日親自尋一個巧奪天工的工匠,給夫人打造一個天下獨一無二的鐲子。”
這家伙的警戒心沒誰了。
他不會是從小被人暗殺著長大的吧?
陳歌臉上的笑容更盛,放下了轉動金鐲子的手,道:“不敢勞煩劉二郎,我對珠寶首飾沒什么追求,這金鐲子是我阿娘給我的嫁妝,于我而言,這便是天下最第一無二的鐲子。”
劉徐不置可否,只淡淡一笑,拿起面前小幾上的清茶啄飲了一口,悠悠道:“原來如此,那甚是可惜。”
陳歌看了擺在他面前的小幾一眼,不禁暗道,這家伙倒是會享受。
瞧他這模樣,哪像是要去尋找一樣足以影響所有朝代興亡的事物?倒像是去郊游的。
就在這時,他身邊的小廝吭哧吭哧地抱著一個小幾走了過來,放到了她面前,又在上面擺上了跟劉徐那邊一樣的清茶和點心,笑得異常討好地道:“夫人,早飯快好了,在那之前,先吃點茶點罷。”
陳歌的眼神在旁邊的清茶和點心上轉了一圈,便收了回來,絲毫沒有要動它的意思,淡淡地笑道:“劉二郎出行倒是講究,我瞧著,竟是比一些高門大戶里的女眷都要講究。”
這話乍聽之下沒什么,細細一想,這不是明擺著說他們郎君娘氣么!
天喜忍不住輕咳了兩聲,眼角余光見郎君眼里掠過一抹涼意,連忙裝作什么都沒聽到,倒退著快速走到了一邊去。
唉!他都不知道要怎么說郎君好了,小意溫柔的女子他不喜歡,偏偏就對這么一個伶牙俐齒的女子上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