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說一入宮門深似海，云依依卻覺得她的后宮生活并沒有那么難過。
何念的后宮并沒有那么難管，陰謀詭計有，但她坐在高處，能看清，也能處理。
總體來說，那些妃嬪算是比較安分的，就算是爭斗，一般也不會往她身上扯。
大概是因為何念足夠信任她，后宮的事基本由她說了算，遇到需要他做決定的，大多時候也是順著她的意思。
何念在朝堂之上做的是一個虛心納諫的賢君，但對于后宮之事，態度卻意外果斷，有時候甚至偏向專橫。
一段時間的相處后，云依依對何念有了一個更深層的認知：何念，是一個很矛盾的人，他在趨避式沖突面前，往往會主動去弱化不利面。
在對待周小舟這件事上，就是如此。
只是一不小心，算計的時候誤算了人心，一切就不由他控制了。
云依依有時候也可憐他，畢竟毒藥是他給的，周小舟吃了毒藥，這無異于他親手把毒藥喂給了周小舟。
這事，足夠刻骨銘心，會記一輩子，就算他想趨避，也避不了。
當然，這些她管不了，云依依現在就想知道，何念把周小舟的尸體藏到哪去了？
“皇上，明天是隨風的祭日，臣妾想出宮祭拜。”云依依將一杯熱茶遞過去。
何念手里拿著書，但已經很久沒翻動過了，她這突然出聲，幾乎是嚇了他一跳。
“啊？什么？”何念回神，掩飾似的飛快翻了一頁。
于是云依依補了一句：“臣妾想去給隨風掃掃墓，不用很久，黃昏出去，月出即歸。”
何念沒怎么猶豫，點頭應允：“去吧，身邊多帶些人，不用急，你和隨風感情好，多說會話是應該的。”
云依依順勢道：“那周小舟……”
何念眉頭一皺：“不用管她。”說完低頭喝茶。
這就是不想提，不想告訴她的意思了。云依依明了，不再問。
隨風的墓前是不缺貢品的，云依依站在墓碑前，放下一個糖人，拿出一個紅翡手鐲埋進土里。
“隨風，阿姐沒找到周小舟，想來讓她與你合葬是不可能了，暫且就讓她的手鐲陪著你吧。”
手鐲埋入土中，云依依又挑了些這一年來發生的事情說與他聽，最后帶著一身寒意回了宮。
“皇上呢？”稍作休息，云依依便備了酒菜去找何念。
“去了天外閣。”宮人回答。
天外閣？
云依依也不意外，轉去天外閣，即便她知道，何念現在可能更想一個人待著。
“皇上？”
天外閣里，何念什么也沒做，只坐在炭盆旁發呆。
云依依將食盒放下，坐到他身邊，聞到他身上的酒味。
“依依，你看這天，是不是要落雪了？”何念看著窗外。
云依依毫不猶豫道：“沒有，今天比往年暖和，怕是不會下了。”
何念嗯了一聲。
云依依把食盒里的飯菜擺在一旁的小桌上，斟了酒遞過去：“皇上，臣妾心情不好，陪臣妾小酌幾杯吧。”
何念沒有拒絕，接了。
云依依小口小口喝著，不時停下給何念倒酒。
何念也不吃菜，只一杯接著一杯的喝。
入宮到現在，她沒見何念醉過酒，他好像一直都是清醒的，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套出一點真心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