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知邑才真心實意笑起來:“聽說陳士德的案子,皇上交給了刑部,殿下沒去刑部大牢看看他?”
“昨天想去來著,皇叔把我攔了,我也想著是有些太心急,再給沈閣老他們拿住我的把柄,司隸院一事只會更棘手。”
趙盈嘆氣,心情肉眼可見的低落下去:“不過還是要找個時間去一趟的,畢竟他涉的可不只是一樁貪墨案,派人截殺我的事情他說不清楚,我作為受害人,去問上兩句話,合情合理。”
“燕王殿下是心疼殿下罷了。”
又哪里是怕沈殿臣他們拿住什么所謂把柄。
趙承衍怕嗎?趙盈就更不怕了。
趙盈緩了口氣:“你今日請我出來,應該是還有別的事吧?”
杜知邑笑著說自然:“既然是投靠,我還是該有些誠意的。”
他一面說,一面從袖口取了塊兒銅牌樣的東西出來。
趙盈眼尖,一下便認出那是銀號的鐵憑。
“打算先給我送些銀子?”
她語氣調侃,杜知邑已經把鐵憑穩穩當當的放在了她面前:“知道殿下是個不缺銀子的,但我現在最能給殿下的,也只有銀子了。”
趙盈想起那日在杜知邑別居中與他說的那番話,掩唇咳了兩聲,小手一伸,收了鐵憑,面不改色的。
杜知邑見她這樣坦然,長舒口氣:“和殿下共事,應該是件令人很愉快的事,至少我認了殿下為主君,殿下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不太扭捏遮掩。”
那是當然了。
趙盈心中如是想。
但是杜知邑目下認的可未必是她趙盈。
她心知肚明,只不戳破而已。
“司隸院設立之后,你有興趣來當兩天差嗎?”
杜知邑立時便搖頭:“殿下還是饒了我吧,若實在沒有可用之人,我倒能為殿下想想什么人可用,至于我,就不去給殿下添亂了。”
他是個有才干的,不過是不愿攪和進來而已。
但趙盈也明白了他的意思,面色微沉:“多少銀子都能供我使,但要你入朝卻不行?”
杜知邑眼皮一跳:“康寧伯府搖搖欲墜,我如今并無意叫人知道,我是在替殿下辦事的。”
他說的一本正經,卻在話音落下時猶豫了一瞬。
趙盈看出他的猶豫,心中不快:“你有話就直說,既然知道我是個最不扭捏的,就不要做這副吞吞吐吐的樣子。”
“殿下現在要是有權有勢,地位穩固,恐怕也不會有人敢來截殺。殿下想設立一個小小的司隸院,有燕王殿下為您出頭,尚且有百官阻撓,艱難的很,如今這時候,殿下憑什么能保全康寧伯府呢?”
話是實話,就是不好聽。
趙盈也生不起來氣。
保白家不為陳士德所累,和保康寧伯府周全,是兩碼事。
“那就隨你吧。”
可她興致缺缺,杜知邑又不是看不出來:“成大事不拘小節,殿下應該知曉吧?”
趙盈狐疑瞥過去一眼,就見他唇角一動,開口說的分明是白家二字。
她不是圣人菩薩,先前也確實想過,陳士德的案子歸了刑部,刑部雖有物證,但首告人證并非趙承衍,而是白家,等到過了兩堂,審問過陳士德,自然要傳白家老爺到刑部問話對質。
若要在白家身上動些手腳,做做文章,那就是陳士德的催命符,而昭寧帝龍威之下,還有人敢做小動作,屆時由趙承衍挑頭,設立司隸院只會更加迫在眉睫。
只不過她先答應了杜知邑——
“那夜我記得你讓我答應你,保白家全身而退,離開京城,不被陳士德之事連累?”
趙盈的語氣有些森然,卻不想杜知邑輕笑了聲:“我現在也并沒有叫殿下殺了白家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