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士德緩和少許:“我是一時激動,但殿下也該言而有信,我開了口,殿下就別再為難我的家里人。”
“但孤沒記錯的話,你還差一個問題沒說清楚啊陳大人。”
說一樣是說,說兩樣也是說。
然而陳士德仍舊猶豫。
前兩件都不是頂要緊的。
他自身難保,一條命就要交代出去了,還管什么馮昆不馮昆的嗎?
可是他背后的人……
“朝堂水深,有些道理,燕王殿下和宋侍郎都沒有提點過殿下嗎?”
趙盈就知道他不會交代的那么痛快:“你是不是還想同孤講一講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呢?”
陳士德被她一句話倒噎住,一時無話可說。
“孤沒那么多時間聽你在這里講大道理,三個問題,少一個都算是你陳大人不老實,既然不老實,那合作就談不攏了,孤答應的事便也就不做數了。”
趙盈原本翹著的二郎腿一放,眼看著就要起身。
陳士德想起她方才的狠辣,那樣的不留情,尊貴如她,動刀動槍起來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這是生來便烙印在骨子里的,像極了……昭寧帝。
“殿下——”
開口的時候沒能隱藏好自己的情緒,透露出他的緊張和慌亂。
趙盈身形頓住:“說。”
“等回了大理寺,我私下告知殿下此事行不行?”
這里有這么多的人,陳士德怕的大概是陳家的人聽了,回頭人家是要尋仇或是滅口的。
司隸院的人他才不會管。
趙盈也并不急在這一時,也沒想真的把陳士德往絕路上逼。
狗急尚且跳墻,陳士德本就是將死之人了,把他逼急了也沒有什么好處。
于是趙盈答應下來,交代下去給陳肅明請個大夫包扎傷口,又吩咐人到云逸樓去叫了兩桌精致菜色給陳家上下改善一二,這才命人帶上陳士德,一路又回大理寺去。
路上周衍還是悶悶不樂,顯然還在為陳士德和馮昆之間的勾當而生著悶氣。
李重之臉色也不好,但比起周衍,已經是強了不少。
到底是她都底下的人,趙盈想了想,對周衍她真是比平日多出不少的耐心來,勸了幾句:“你有什么可生氣的呢?我倒覺得陳士德那幾句話說的也沒錯,你入朝為官也有幾年了,這種事屢見不鮮,今天氣成這樣?”
“他們兩個,一個是御史中丞,一個是大理寺少卿,那是什么地方?糾察百官,彈劾上諫,掌管刑獄,審訟冤案,結果呢?”
周衍縱使心里有氣,對著趙盈開口時還是有所收斂的,話到后來,又止不住的嘆氣:“朝堂風氣,都是被這些人給弄壞的。”
其實不是這么回事。
趙盈突然想起來,她在清寧殿陪昭寧帝進膳的時候,昭寧帝也提起過周衍。
周衍之才,昭寧帝心里很清楚,他堪當重任,昭寧帝也明白。
所以舅舅親提了周衍到司隸院出任司隸監,昭寧帝才會不過問,若真是個庸碌無才之輩,恐怕他也不會聽之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