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對視一眼,既然是她吩咐的,他們照辦就是了。
跟著趙盈當了一陣子的差,對她的脾氣和行事的確是摸索的差不多。
她是個不喜歡被人質疑,更不喜歡被忤逆的人。
交辦了什么,就算心里有疑慮,也只管照辦,要實在是過不去心里那道坎兒,問上一問也不打緊,但千萬別非要拂她的意,跟她對著干。
趙盈還有話想要問徐冽,就打發他兩個先把劉榮帶下去。
周李二人的目光就又朝著徐冽站立的方向投了投,心照不宣的吩咐人提了劉榮進大理寺,多余的話一概都不問。
趙盈叫徐冽,在他們提步進府衙,身形漸遠時,才邁開步子,上了臺階。
徐冽跟在她身后,不急不緩:“殿下是想問我,今天怎么突然就想通了?”
趙盈腳步微頓,回頭看了他一眼,才繼續往前走:“進城時候的景象,你想到了吧?”
身后的人果然沒了聲音。
趙盈也并不催他。
大約走出去有一箭之地時,徐冽才嗯了一聲:“我這些天時常會想,燕王殿下和殿下您,是為了自己的私心嗎?”
趙盈還是沒開口,徐冽似乎在她身后長舒了一口氣:“我想不是。無論是燕王殿下,還是殿下您,都是在為徐冽的前程著想。
我從前雖然極討厭別人說‘為了你好’,殿下知道,畢竟我自己辛苦掙來的前程,就全毀在這四個字上面。
但我也不能真的做個不知好歹的人。”
他打心眼里還是排斥旁人為他安排好的前路的。
趙盈不知道他年幼時是怎么過來,說不定從小他就在按徐照為他規劃好的那條路生活,一直到他有一天想從徐照手上“造反”,考了武狀元,結果還是逃不脫徐照的掌控。
他心里的反叛,以及厭惡別人對他的人生指手畫腳,根源全是徐照和徐家。
值得慶幸的是,徐冽是個明白人。
趙盈深吸口氣:“不急,三月之約,時間還有很多,皇叔不是徐照,我更不是,你心甘情愿追隨皇叔,不就是認準了皇叔有經世之才,這么多年只是韜光養晦,覺得你們很像嗎?
真的陪在皇叔身邊后,日復一日的,發現他和徐照絕不是一個路子上的人,就更愿意為皇叔赴刀山闖火海。
至于我嘛——三月之約,于你而言,也像是一道枷鎖。
你心里想什么我全知道,你嘴上不說,心里卻覺得我與徐照一般無二,更有甚者,我比徐照還要不如,因為我是仗著自己的公主身份在逼迫你。”
“殿下,我沒……”
他急于否認,趙盈走在前頭,卻突然抬了一只手,打斷了他的后話:“你有沒有這樣想,你心里最清楚,我說呢,咱們來日方長,徐冽,急什么?”
于是他就再沒了聲音。
拿捏人心,趙盈自問她一向都做的極好的。
她緩緩回頭,輕易就從徐冽的眼底捕捉到了一絲懊悔,而后把微揚的唇角不動聲色壓下去:“你去叫周衍到二堂見我吧,既然泡不了湯泉了,就只能做點正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