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昭寧帝拍案,動作倒不算大,聲音也不是極重,可也能彰顯出他的不快來:“沈卿慎言。”
宋云嘉在沈殿臣再接話前叫了他一聲:“無論是陳士德案,還是馮昆案,乃至馮昆橫死大理寺監牢一事,司隸院都處置的極為妥帖,想來閣老也挑不出什么錯處吧?
公主行事,或有不當之處,但也為她年紀尚小的緣故。
先前皇上已經有了定論,令我提點教導。
怎么今日閣老口中,卻成了司隸院未必干凈?我倒想請問閣老,何以有此言?”
姜承德是個不厚道的人,附議也就是嚎了那么一嗓子而已,真有人跳出來替趙盈說話了,他又把頭縮了回去。
沈殿臣也沒打算指望他:“小宋大人是覺得,即便有孔大人的奏本,即便殿下認了孔大人彈劾所言,胡為先案仍然該交司隸院審理?”
宋云嘉腰桿挺直,分毫不讓:“孔大人的彈劾,是不是夸大其詞,我想閣老心里不應該沒數才對,不然請晉王殿下上殿,西北事究竟如何,也并非世子一人知曉,晉王殿下不是全程參與其中的嗎?
不如請了晉王殿下來問一問,究竟是世子依照公主的意思,構陷了胡為先,還是胡為先此人確實心術不正,果真監守自盜,妄圖瞞天過海。
還有——”
他話音一停,腳尖也轉了個方向。
孔承開對上他的視線時,沒由來打了個冷顫。
他是目光如炬的,要把人看穿了一樣。
他下意識往后退了半步。
宋云嘉眼底閃過嘲弄和不屑:“敢問孔大人,公主和世子飛鴿傳書一事,昨日又是從哪里聽來的呢?”
無非是他在西北一行的人中有心腹,有黨朋,那也不該是昨日才知。
他只怕早就知道,單等著今天太極殿上發作,朝趙盈和薛閑亭發難罷了。
根本就是心懷不軌,還端的大義凜然的姿態,實在令人作嘔。
沈殿臣如何不知這里頭有事兒呢,都是快成了精的狐貍,誰瞞得過誰去。
他咬緊后槽牙,不與宋云嘉糾纏,轉身叫昭寧帝:“請皇上裁定。”
薛閑亭忍了半天,這要不是在金殿上,他是真的想指著沈殿臣的鼻子罵。
也不知道趙盈是怎么惹毛了他,他是生怕趙盈有一天好日子過啊。
“皇上,小宋大人所言句句在理,臣也很想知道,孔大人這些消息都是從哪里聽來的,況且他所言不盡詳實,臣還要參他誣告呢!”
他向來無法無天,下巴挑一挑:“難道就為孔大人三言兩語,就奪了司隸院審理胡為先案之權嗎?如此一來,司隸院還有什么威信可言,來日又憑什么監察百官?”
趙盈卯足了勁兒想立威,想在朝堂上站穩腳跟,這些人就一天到晚憋著壞,想叫她威嚴掃地,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