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這間屋子——
怪道一進門她就覺得眼熟。
孔如勉的國公府,她年幼出宮時也曾去赴過一兩次宴,孔承開的長子比他們大不了幾歲,小時候和薛閑亭也還算能玩兒到一起去,幾個小孩子宴上坐不住,他就領著四處瞎逛。
這屋子的陳設布局,像極了孔如勉的小書房。
“國公府的二進院里,孔如勉在西北角有一個小書房,你九歲之前,住在那里嗎?”
孔如玏顯然也吃了一驚:“殿下怎知他的小書房?”
趙盈沒回他,也沒說話,靜靜的等著他的答案。
他抿唇,自知多此一問:“那原是我的書房。”
這就是了。
趙盈長舒了一口氣。
懸著的那顆心,稍稍落回肚子里一些。
“你面上幾十年不與京中往來,不同國公府的人打交道,外面多少人說你是恨透了國公府,原來都是裝樣子給人看的嗎?”
孔如玏卻沉默起來。
這份沉默在眼下這個時候太不合時宜了。
但透露出的卻是另外一種訊息。
趙盈明白,宋懷雍他們也明白。
沈明仁便把話接了過去:“你是真的恨他們,但卻還替他們做生意?”
想來這生意,不會是什么能見人的,不然何必要揚州孔府出這個面,還要拿那樣的信物為憑才行,要不會惹麻煩上身,孔如勉或是孔承開自去談便是了。
薛閑亭眼珠一滾:“你究竟替他們做了什么生意?”
事到如今,沒什么好隱瞞的了。
孔如勉深吸口氣:“蘇州的礦產開采,是齊家在做的,我每年出銀子,從齊家手上買下一部分的鐵礦所得,齊家靠這個賺了不少錢,鐵礦、銀礦,甚至是金礦,他每年開礦所得的量,報給戶部的都不實。”
他嗓音悶了悶,側目又去看趙盈:“鐵礦可做何用,殿下知道嗎?”
鐵礦可造兵器,她當然知道!
“這是什么時候的事。”趙盈面色鐵青。
孔如玏見狀便知她心中了然,收回目光也低下了頭:“大皇子九歲那年開始的,至今有十一年了。
孔如勉這個人,心思重,城府深,每年也只買一點,但十一年下來,那些送到她手里的鐵礦,我曾粗略算過,若全造成兵器,已經可以供養八千余人的軍隊了。”
趙清今年才十八!
如果不是這次出事,事情牽扯到揚州孔府,她查到孔家頭上,照孔如玏這樣買下去……
平均一年所得可供八百人,若再過十年,趙清手上造出的兵器就差不多可以供近兩萬人作戰。
怪不得前世他自去了涼州軍中,越發在軍中如魚得水!
昭寧帝雖是殺伐過來的皇帝,卻并不是個重武輕文的,相反的,大約是登位之初兄弟叔伯興兵作亂的太多了些,他對軍中便更寡淡。
這些年軍餉克扣,軍糧不足之事屢屢發生。
趙盈隱約記得,大概是她九歲那年,云南駐軍便有強搶民糧之事發生,還一度鬧大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