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還面不改色侃侃而談的少年郎,此刻臉色由白轉為青紫,唇角溢出的全是黑血。
服毒。
他來刑部投案之前就已經服了毒!
嚴崇之面色鐵青,蹲身下去,把人從地上撈起來:“誰讓你來的!”
那毒發作起來極霸道,澤星開口,卻沒能發出聲音。
他奮力抬起一只手,想要抓住什么,抬至一半,沒了力氣。
嚴崇之接了他的手,攥在手心里:“去找大夫!”
“我爹娘——”
澤星的手綿軟無力的自嚴崇之手中滑落,跌垂于地磚上。
“大人,這……”
師爺惶惶然,筆尖根本不敢落下。
嚴崇之看著地上的少年郎,眼底閃過陰鷙:“如實記錄。”
“大人!”那主薄跟了嚴崇之多年,知他為人秉性,卻仍舊要勸,“他分明是……”
“他分明是栽贓誣賴,永嘉公主是無辜的,用不著你來說。”
嚴崇之橫過去一眼,揉著太陽穴,頗為頭疼。
他干了半輩子刑名,這么拙劣的栽贓,他一眼就能看出來。
方才澤星說出趙盈兩個字時,他就猜到了。
打從一開始就不正常,一切都不正常。
而且趙盈行事,也不是這樣的風格。
她大殺四方毫不留情的時候,京中人人說她暴戾殘虐,又怎么會為了給徐冽出頭,對徐熙一個七歲小兒下手。
她就是真要出氣,找上徐照就是了。
什么硬不硬,惹得惹不得的,她還管這個?
這種伎倆,不值一提。
但偏偏澤星是拿命來告發的。
此事一定不會善了。
他會替趙盈洗刷這莫名其妙的誣告,但澤星的供詞,一個字也不能改。
這潭水太深了。
皇上幾次開口,想讓他輔佐趙盈姐弟,他確實不情愿,但現在看來,此事已非他能選擇的了。
這些人非要把他,把他的刑部,一起拉下水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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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朝后,周衍帶回來一道口諭。
宋樂儀昨夜里住在司隸院中沒回府,兩個姑娘本來說好了今天要煮蓮子粥,大概實在閑的沒事干,也不要丫頭插手,兩個人非要自己去剝蓮子,還要比誰剝的快。
是以周衍來的時候,屋中還是一片歡聲笑語。
他面色凝重,趙盈咦了聲停了手:“朝中出事了?”
這時辰才下朝,他這個臉色,大抵是太極殿上出了事的。
周衍腳步都有些沉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