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皇后是聰明人,立場雖未表明,但該怎么選擇怎么做,她心里有數。
穩坐中宮十幾年,姜夫人真想掀翻了天,也要看她同不同意。
但現在回了宮,至除夕還有快半個月,年后一直過了初五她才好開口搬回司隸院府衙去,上元佳節仍要回宮來住上一日。
想想就覺得心煩。
軟轎忽而停下,趙盈眉心一攏:“孫總管?”
孫符掖著手回她兩句:“是姜夫人身邊的芳蕊,公主要見她嗎?”
一家子都是一脈相承的脾氣秉性,張揚慣了,也按捺不住。
她才回宮,就這樣急切。
她還沒去給太后請安,沒去過鳳仁宮,跟沒見過昭寧帝,幾時就輪到姜氏先派人來請她去見了?
趙盈點著手背:“孫總管替我去告訴一聲吧,今夜回宮,要先去見過父皇,明日一早到未央宮與鳳仁宮各自請過安,才好往各宮娘娘那里走動,姜娘娘若有十分要緊的事,稍晚些時叫芳蕊到上陽宮去回話,眼下我就不去了。”
孫符眼角抽了抽。
上了太極殿幾個月,是不一樣了。
從前劉淑儀在那會兒,其實大公主對各宮都還算是很客氣的。
他知道劉淑儀私下里不是什么規矩的人,大公主卻從沒發過脾氣。
他笑著應了,上前去打發了芳蕊,三兩步踱回軟轎旁,叫起軟轎,繼續往昭陽宮而去。
芳蕊死死咬著下唇,側身把宮道讓開,一直等到趙盈的軟轎走遠了,她才一跺腳,照著地上啐了一口,甩手回華陽宮去。
華陽宮的規格是比姜夫人從前要高出一截的,算是比照著貴嬪的分例布置的。
嶺南新貢進宮的柑橘叫她剝了半個,聽著芳蕊的話眉目一冷,手上力道一重,好好的一瓣橘子掐出汁兒來:“她原話就這么說的?”
“奴婢沒見著大公主的面兒,也沒跟她說上話,攔了路,她叫孫總管來打發的奴婢,孫總管說了這些。”
那就是她的原話了。
孫符是人精。
趙盈才回宮就沒打算給她留什么臉面,孫符心中了然,自然一字不改的說給芳蕊聽,才不會做什么和事佬,從中和稀泥。
“好,好一個永嘉公主。”
她拍案,美目斜掃過羅漢床上另一頭坐著的趙澄:“我就說該叫你外祖父上折子參她,不然她也太得意!倒是你們好商量,什么試探,什么叫她有一怕,說不得態度和軟些,你進司隸院的事兒也能有個眉目。
依我看,她這個態度,司隸院你是甭想了。
眼下就是打擂臺的時候,她掌著司隸院,她親舅舅二月里就要升吏部尚書,一個女童走失案她又得了刑部嚴崇之,連趙澈都被你父皇送進了吏部學政務,你有什么?
明日早朝,索性就——”
“母妃!”趙澄咬重話音打斷她,神色倒是淡淡,掰了一瓣橘子往嘴里送,“此事我與外祖父自有我們的主意,母妃也用不著太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