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衍點頭說是:“自前年各地便不斷有災情,去年西北地動,賑災的銀款后來雖都尋了回來,但朝堂畢竟是前前后后出了兩筆銀子去賑災,朝中官員貪墨成風,抄陳士德家和胡為先家,銀子雖都充入國庫中,但也未見有多大的作用。”
他抬眼去看趙盈,趙盈立時明白了。
在揚州府她大手一揮,還把從章家抄來的銀子充入了揚州府庫,用以退還百姓稅銀,之后剩下了多少,她也沒過問,但看樣子,也是沒剩下多少。
臘月底北境戰事一起,從各州府借調糧草,籌措軍餉,又是一大筆款項,均由兵部擬票,這兩項開支年初預算上課都沒有。
本來也是要等到復朝之后由戶部調出,歸還各州府府庫去,現在提前復朝,戶部這筆銀子就得緊著往外出。
柔然再起兵,還要籌南境駐軍糧草與軍餉……
“朝中有內奸。”
趙盈語氣反而淡了下來。
周衍聽來卻心驚:“殿下,這話出了司隸院,卻不好說的。”
當然不好說。
她明白沈殿臣在太極殿上的欲言又止,更明白昭寧帝為何單傳他入清寧殿了。
這種事,其實瞞不了任何人。
都是老狐貍,高良騫當殿把兩國勾結之事點透,必定也是故意的。
可是如此一來,軍中形勢便更復雜。
北境之危恐還好解些,但也不能掉以輕心。
徐冽在戰場,她不免懸心。
“把徐五和徐六他們也派去吧,晝夜兼程,五六日也就到了,于戰局大勢或無多大助益,京中人卻多少能安心。”
眼下她也顧不上細究表姐的心思到底是她想多了還是真有其事,但不管怎么說,能多一個人在徐冽身邊幫襯著,他們自然都多一份安心。
周衍這回倒沒再推勸什么,直接就應了個好。
屋外薛閑亭正好被五六個小校尉推推搡搡的推進門來,就聽見這么一句,臉色越發難看:“不許我參加武舉,卻還派人到北境去給徐冽當幫手,這是什么道理?你未免也太厚此薄彼了些吧?”
周衍聞聲忙就起了身來,朝他端了個官禮。
薛閑亭在氣頭上,那幾個小校尉還把著門,生怕他沖出去跑了似的,他更沒好氣,連禮都沒回一個。
趙盈冷笑叫他:“奉功在跟你見官禮。”
周衍忙擺手,笑著打圓場:“無妨,無妨,世子坐吧。”
薛閑亭咬了咬牙,知道自己這是遷怒,周衍是個實誠人,他總不能撒不了氣就欺負老實人,于是回了一個相當草率的平禮,但總還算給了周衍幾分薄面,還了他一份客氣的。
趙盈見狀,眼尾冷意才褪去三分:“我厚此薄彼?我若不顧著你,派人到侯府告訴侯爺,待侯爺提刀帶人闖到兵部大堂把你五花大綁綁回家,明日傳遍京城,你后半輩子也不用上街見人了,你該謝謝我。”
薛閑亭左腳在地磚上一踏:“趙元元,你別欺人太甚!我自報我的名參加武舉,名單落定,便是我父親也無計可施,要你替我做決定嗎?”
“你是打算走徐冽的老路嗎?”趙盈冷冰冰丟出這么一句來,“讓你爹娘省省心吧,大敵當前,軍情緊急,是你胡鬧添亂的時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