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樂儀雙眉之間的小山峰還是沒有平緩下去,她心下狐疑,實有太多不通之處:“那我就更不懂了。
他沒想過退,你也知他說舍棄姜承德那條路不過一句空話,還與他定下這所謂的三日之期?”
趙盈不似她那般神色肅然,甚至還笑出聲來:“前些天可是表姐死活攔著不叫我見他的。”
宋樂儀話音一頓。
那還不是因為辛程那些混賬話。
她知道那都不是真心的,所以才更不想叫她見辛程。
一碼歸一碼,談這個就沒意思,拿這種事情開玩笑,難道由著他三番五次嗎?
簡直就是不成體統。
趙盈看她不說話,推了推她手背:“我現在才算想明白他那天的意思。”
宋樂儀橫眼過去:“你說他那些混賬話?”
她又點頭:“話雖混賬,但他確確實實是動過那個念頭,為的是和我做交易。”
又是做交易?
宋樂儀腦子一轉就明白了。
辛程還真是好盤算,但人也夠聰明。
審時度勢,他真是做得極好。
看來入京之前他也沒少做準備。
“我聽了這個胸中憋悶,是生氣的,可要冷靜下來說,他的確聰明。”
宋樂儀黑著臉道:“他也沒打算和你論情分,可要是這樣的態度,將來豈不也是與你做交易的樣子嗎?這樣的人……我是不放心的。”
趙盈卻沖著她搖頭:“表姐想錯了,這樣的人才最可靠。”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辛程要和她做交易,那就是她身上有利可圖,這就像是當日的杜知邑。
追隨不追隨的,那是他們心甘情愿的事,就算不在她麾下效力,不為她出謀劃策,彼此做個交易,互利互惠,各自得了好處,這也沒有什么不好的。
她以利益換回來的利益,才最切實際。
“所謂交易,不放心也無非是有人比我能給他的更多,譬如姜承德。”趙盈又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但姜承德可不是會讓利給旁人的人,天下事從來有舍才有得,他身居高位,手握大權,世家之中跺一跺腳旁人跟著抖三抖,居高位習慣了,就舍不得給旁人讓利了。”
但她不同。
她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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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期還未到,刑部又出了件可大可小的事。
刑部有積年的舊案卷宗,幾十年前的大案也都有留檔,甚至還有一些懸而未決的疑案,在幾任尚書手上過下來的,最后留存保管。
那夜不知是如何一把大火,把這些卷宗舊檔燒毀大半。
火起的突然,火勢又兇猛,負責看管值夜的副使豁出性命去撲火,反叫燒傷了。
原本該治他的看管不利的罪,但嚴崇之他為人雖正派又嚴苛,卻并非不近人情。